酒精的麻痹带来的何止是快感,越是迷醉便越是清醒。靠坐在玻璃柜台旁的千峥已是连着两日来到这里,不念其他只想借酒消愁。
一个打扮前卫的男人一把钩住怅然若失的,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千峥的脖子,玩闹似地搂紧晃了两把,见人没有反应才无趣地瘪了瘪嘴松开手。
男人后靠着台子,象征性敲了敲光洁的玻璃,唤着连眼神都分毫不给予的千峥,“喂,兄弟,前天怎么不见你来?我们办了个party,那天你没来真是太亏了。”
千峥的情绪都挂在了脸上,不用问也知道无非就是工作上遇困或者感情上受挫,但千峥堂堂千娱的总裁工作哪里需要他担心,所以一脸生无可恋的千峥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后者。
无需多问,男人本身就不是八卦的人,就他而言沉浸于玩乐不好嘛?为何要去多管别人感情上的闲事?
闻言,千峥举起酒杯望着不断动荡的液体,这才开始回忆那天的情形,嘴里也在喃喃若蚊地说着什么,“前天?前天见了我哥还有......”
本想好去参加朋友的party,但因为千誉的一声令下,千峥只好推脱掉朋友的邀约,随着千誉到了饭店去和那所谓的合作商吃饭。
千峥纳闷得很什么人不能让秘书陪同,偏偏要他来陪同,细细想来毕竟千誉行事一直小心谨慎,估计也是个重要客户所以才带他来。
千峥随着千誉后脚进了包厢,不等他望清那人的脸,那人则极有热情地起身上前打招呼。
“千董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必安真是喜欢开玩笑啊,最近将就着就那样,你最近可是收了条不错的宠物啊。”
“就是笨了点,还挺好使唤。”
话不放在台面上,千峥猜不透,尽管是自家哥哥嘴里说出的话。只见两人握了握手便找着临近的位子坐着,千峥微微有些怀疑地靠着千誉也坐下了身。
钱必安在业界响当当的名号,就算千峥与他并未谋面但也是对这人略知一二,看这气场看着闲聊时的表情模样,不用猜便知是个经商多年的老狐狸。
千峥这只初入世道的小狐狸自然是对他有三分畏惧,话不敢说满去也不敢不说,掌握好尺度的话才能取悦人心。
席间,见千峥有些心不在焉,钱必安立马将谈话目标转向了他。
“慕辞最近过得怎么样?有人陪在身边,应该过得挺滋润。”
“嗯,慕哥他挺好。”
什么啊?自问自答吗?偏偏就在自己面前提到慕辞,这人当真不是故意的?也谈不上故不故意,自己太在乎了才觉得是别人戳了软肋。
但是有人陪确实是事实,很滋润嘛?很开心吗?应该是的吧。千峥烦闷地喝了杯酒,不再抬头看向身旁。
氛围有些低沉,千誉抓着时机替自家弟弟解围,“必安,今儿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就连个人帮忙的人都不让带。”
“好好聊聊叙叙旧都不行?千誉你这日理万机的,也是时候好好休息下。”
“那就继续喝。”千誉给钱必安满上酒,“不喝完不准走。”
身旁两人相谈正欢,但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的千峥,只好在苦中作乐。烈酒几杯下肚后就有些晕乎,隐约听见身旁人又提起了慕辞这两字。
正苦笑着拿起杯子,刚想感叹还真是阴魂不散时,千誉双手撑在桌上,椅子向后不知退了几米,突如其来的刺耳的摩擦声,让千峥着实吓得一哆嗦。
“哥?”千峥茫然地抬头,旋即就见千誉一声不吭地冲出了包厢,空留下半起身的自己以及一脸揶揄笑容的钱必安。
跟钱必安道了声抱歉后,还不明状况的他跟着追了出去,因为第一次见千誉如此慌张局促,加上忙不迭追赶的脚步,他自己也不由得有些呼吸困难。
在拐角处,千誉怔怔地站在那,宽厚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凄凉,好似在刻意等着千峥的到来一般。
带着一身酒气凑上前去询问,千誉却紧咬着牙不愿透露半分,何等难以挂齿的事让他这般纠结?
“哥,出什么事了?”从前都是你替我解决,亏欠太多无以回报......千峥抓上千誉的手,湿漉漉的眼睛乞求着千誉吐露出真相。
望着千誉翕动的嘴,说着什么有关于自己过去的事......再后来,千峥自己也记不太清楚。
回过神来,酒吧上空转动的灯闪的人发昏,千峥揉了揉湿润的双眼,自已回忆着竟情不自禁湿了眼眶,被人看见还真要被笑话。
身旁的朋友还未走远,看着千峥偷偷抹眼泪,赶忙逃离了此处,生怕他提起什么伤心事,又要陪他喝酒安慰一晚上。
喧闹的环境里,千峥依旧不苟言笑。牙轻轻磕着酒杯的边缘,当时最后千誉的话停留在了八年前那件事上。
八年前吗?千峥轻笑,当时因为一群四处作恶的太子爷,自己险些被关进了局子里,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些心惊胆颤。
年纪尚小的千峥被一群混混带到了夜店,仗着千峥单纯便想着诓骗他的钱来玩乐,一群不学无术的学生拉扯着千峥,刚踏进一步便不小心撞上了人。
身前的人一脸厌烦,非要他们几人下跪道歉,胆小的千峥只得躲在中间始终不敢抬头,听着那人嚣张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年轻气盛的混混们见状,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先是发生了口角之争,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动了手打伤了对面的人。
最后听见警笛声由远至近,动手的人才慌慌张张逃远,而千峥还呆愣地站在原地。对面的人见千峥一脸呆滞,上前便抓上脖子质问,“你跟他们一伙的?”m.χIùmЬ.CǒM
千峥迟钝地摇了摇头,“不......不是。”太过紧张,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受伤的人还倒在地上苦苦哀嚎,生怕引不来别人的注意。
可这事居然就这么搁浅了,原本千峥回到家后会以为免不了一顿骂,而且那群人指不定哪天就找上了门,可事实却非如此。
那群人犹如销声匿迹了一般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自那晚后便再也没见过,他自己便也不再纠结,继续过好生活。
可千誉突然提及此事,还是一副难以开口的模样,不免让千峥感到疑惑,或许其中真的另有隐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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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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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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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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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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