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才惊醒的慕辞眨巴着发红的眼,还在品味话语中延绵的情谊,可却不见他有任何答复。眼角挂着不知道从哪里沾来的水珠,受了惊吓一般抽搐着躲向了床边。
身上的被子被慕辞揉成了一团,抱在胸前眼神闪躲着眼前坐在藤椅上的男人,好似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低下头嘴里发出喃喃若蚊的声响,手还不安分地揉搓身前的被子。
一下又一下无意识地动作,让他身前的人看着一阵心疼。猜想慕辞又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容斯咽下了即将脱口的话语,伸手安抚着神情恍惚的慕辞。
外面的风肆虐一般,在浓稠的,如抹不开的墨水般的黑夜之下,它毫不顾及地吹着屋里的窗户“砰砰”作响。
已然是深夜,屋内只有床头那一盏灯闪着亮光,让这看似无限的黑夜有一丝生机。
容斯端坐在那张慕辞极为喜爱的藤椅上,靠坐在窗边明明是很近的距离,但却又小心翼翼的,不敢越界。
好似往日亲密无比的人,霎时间,成为了最熟悉不过的陌生人。容斯不予话语只是默默地静候那人慢慢恢复理智,也算是给自己缓冲的一个时间。
回想起刚才发了狂般将千峥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落在那看似瘦小的身板上,但被迫压制在地上的人那坚定的眼神他并非没有望见。
炙热的眼神如挑衅一般,好似在说慕辞已成为他的囊中之物,根本没有你的份。那种轻蔑,那种恐惧让他停不下手上的动作,心中千句万句化作了实际的痛感。
这应该是他来到这个原本完全陌生的地方,感受了千千万万种情感后,第一次感受并展露出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他是堂堂正正的上神,到底有什么能恐吓住他,从前他也不是狂妄自大,只是对于凡世间的那些人们所谓十分惧怕的东西并无同感罢了。
久而久之,他便也以为自己无法拥有这般情感,一切的恐惧不过是人们用来发泄消遣的方式罢了,可偏偏是这种错误的认知令他发狂发疯一度到失控。
唯一的理由就慕辞,全部都因为慕辞。
“呼。”容斯回忆到关键,手不自觉握成拳头捶向了床,要说他什么时候养成了生气捶东西的习惯?那就得问问慕辞了。
“嘶,疼。”接触到柔软的棉被的那一刻,容斯几乎一秒便收回了手,痛感真实到让他不得不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呲牙咧嘴地甩着手,好似这样就能减轻点疼痛一般。
刚才一直忙着照顾慕辞,就连自己受伤这事都给忘了,等会去外面找些草药好了。容斯没有停下动作,也没注意到老早就回过神的慕辞。
借着昏暗的灯光,慕辞始终望不清容斯在干嘛,起初还以为只是手上有东西,便也没在意,但越看便越觉得奇怪。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慕辞一把扯过容斯晃动的手,吼道:“别动!”
容斯猛地抬头,因为那声不算客气的话,心脏如重获新生一般激烈跳动着,迅速久久不能平复。
“让我看看。”慕辞皱眉接过容斯的手,纤长白皙的手也已然肿得不成样,关节处也不知道蹭到了哪里,道道鲜红的血迹在朦胧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慕辞习惯性躲过容斯的注视,握着那只手左右看了看,但又怕弄疼他所以幅度不大,“怎么伤成了这样?要是耽误拍摄怎么办?早知道就给你这手上个保险了,可惜了。”
“你,你,你。”
“我,我,我怎么了?”
容斯也不知道自己在惊讶什么,分明才两个小时没见,可却感觉慕辞改观了很多,难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身前的人居然没有生气,反倒跟自己开着玩笑,虽然不好笑,但容斯还是觉得神奇得很。容斯一脸惊喜地抽出手捏着慕辞的脸,赶忙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慕辞。
“你是不是不记得刚才的事了?”听着慕辞叫疼,容斯才半信半疑地收回来手,“千峥那个混蛋对你......”
“记得,别说了。”慕辞刚才见容斯发愣时的神情,大概的过程都回忆的差不多了。他伸手堵住容斯滔滔不绝的嘴,眼光也随之慢慢暗淡。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突然慕辞感受到身前一股力量,旋即便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耳边轻轻响起那人好听的声音,“好,不说了,你好好的就好。”
“对不起,我也很生气,但我狠不下心......”
“你有你的决定,我不会阻止你,我负责保驾护航。
鼻头一酸,慕辞埋进了容斯的肩膀,嗅着那熟悉令人安心的味道,他暗暗哽咽不再说话。这样懦弱的慕辞让容斯心疼,他紧了紧怀里的人。
两人重归于好一般拥抱了良久,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以及康妈的喊话,才令慕辞吓得一激灵抽离出了怀抱。
“先生?睡了吗?”
“进,进来。”
康妈闻言拎着药箱便进来,只见屋内只有床头一盏灯亮着,她摸索着路走了一会才到两人跟前。望着满脸通红的两人,康妈笑了笑将药箱放下便离开。
“来吧,我给你擦药。”
“那个对我没有用。”
“那怎么办?”慕辞挑了挑眉表示没明白,但也顺势牵上了容斯的手,说着就要给他擦药。
“慕辞亲亲就能好了。”容斯作势就要凑上去,却被慕辞冷脸挡下。
“安分点!”一声令下,容斯不敢乱动,只能乖乖地接受恢复精气神的慕辞的残忍制裁。
公司里,刘田陷害千峥千总的事早就被传开,圈内对于刘田的人品千誉也下了逐客令,哪里还容得下刘田在这里苟且。
好在钱必安给过自己承诺,会给自己安排到新的工作,但毕竟是工作了多年的地方,想来多少还是有些不舍地。
刘田抽着烟漫无目的地漫步在街头,失落地望着人来人往的身影,他瞬时不明白自己做这么多的理由,或许是真的在这条道路上迷失了自己吧,逐渐越走越远。
“喂,刘先生嘛?钱董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职位,随时可以来上班。”
“好,知道了。”m.xiumb.com
挂断电话,碾灭了烟。刘田理了理着装,即可便前往了安乾娱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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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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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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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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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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