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回望了一眼,他脸上依旧是被驳回时的僵硬,红光蓝光纷纷打在脸上,更显得滑稽,抽搐的嘴角呆滞的目光看得人直发笑。
大名鼎鼎的千娱董事长,现在正一副狼狈模样站在酒吧门口,论谁听了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吧。
推门而出,酒吧的隔音不算差,但仍能隐隐听见的令人迷醉的音乐。夜风卷起尘埃,拍过千誉的脸庞,红润的眼眶为本就狼狈的他更平添几分疲惫。
千誉没有醉,却觉得头脑发昏。他晃荡着身子踉跄了几步,险些撞到了路旁的人。长相彪悍的男人见一个醉鬼差点整个倒在自己女朋友身上,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男人毫不客气地上前抓着千誉的领子:“靠!走路不看路的啊?”嘴里骂骂咧咧的,喷出泡沫星子惹得千誉烦闷地闭眼偏过了头,完全无视男人的话语。
“哑巴吗?老子问你话呢!”男人拉近了千誉,几乎到了抵住鼻尖的程度,千誉抬眼狠瞪了男人一眼,可男人却不以为然继续喋喋不休,“喂!找打是吗?赶紧道歉!”
早已按捺的不住的拳头已经举到了腰间,可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女人立马上前阻止:“别丢人现眼了,赶紧回家吧。”
他们这么一闹惹来了不少人的瞩目,女人怕事情闹大,极其害臊地上前迅速拉远了仍旧叨叨不停的男人,看热闹的人觉得无趣,最后耸耸肩一概散去。
暖黄的路灯下,退散的人影被渐渐拉长,显露出张牙舞爪的残忍面目,仿佛要将这无止尽的黑夜吞噬殆尽。
走到路旁巷子里的小商铺买烟,手指轻敲着已经落灰的玻璃柜,观望了许久也不见有平时抽的那个牌子,在老板鄙夷的注视下他准备离开,却突然触电般的想到了什么,讪讪地回了头,下意识问出了那时经常抽的牌子。
老板的表情转换极快,千誉没发觉只是望向别处静静地等待。
望着眼前要求怪异的男人,但是看他穿着打扮还算讲究,所以老板迟疑地点了点头后,便蹲下身翻找着最底层的柜子,因为是许久没有产的牌子了,所以翻了好一会才找出一包。
“很久没人买了,所以一直没进货。”老板给千誉递了去,他低头望了眼烟盒已经被压得不成形,但他并不介意。
许久没有品尝过的香烟,深吸一口那浓烈的劣质香精味道直冲到顶,触及到干燥的喉管时,换来的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闪动的灯光下,一名身着高级定制西装的男人,正叼着不知名的香烟伫立在无人小巷里,眼前已经烟雾缭绕,氤氲的眼眸浑浊不见底,已不似多年前那个男孩。
怎么会突然想起它?大抵还是因为慕辞的那句话,令他勾起了回忆吧。
那时两人对于娱乐圈这个不知深浅的圈子,几乎算是还未被磨平棱角的无名小卒,两人都包含着对它的向往,带着梦想硬着头皮闯荡这片江湖。
初来乍到的两人本以为这会是个励志的故事,但逐渐偏离主题的路线,让两颗稚嫩的心脏渐渐污浊。
只不过一个深知其因却从不揭开,只能整日带着虚假的面具面对他人;而另一个则被困在困顿的世界里苦苦挣扎,自始至终都迈不过那道深埋在心底的坎。
不知何时,地上的烟蒂已经多了几根,望着冒星火的烟蒂,千誉紧皱起眉将其踩灭,孑然一身将烟盒没有留恋地扔向垃圾桶,仿佛迫切地想要解脱。
“哐当”一声,伴着难以消去的浓重烟味,彻底消失在这条鲜少有人光顾的昏暗小巷。
千誉本就酒量好,所以随意应付慕辞的几杯酒,根本就不足以让他上头。黑夜里,随着引擎的一声叫嚣,跑车即可消失在无人的道路旁。仅仅留下一片飘零的尘絮,寻找归宿般缓缓落回地面。
他为何会跟慕辞走到今天这地步?与其说这个问题困扰他多年,倒不如说他才是这个问题的缔造者,是他让两人之间注定不会简单。
低头闻了闻手间残留的味道,千誉厌恶地笑了,彻底撕扯掉面具的脸,狰狞又可怕。
回想起那时,慕辞一时风光,是娱乐圈受众人追捧的新生演员,享誉无数,而自己呢?依旧默默无闻。
每日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慕辞偶尔的关怀更是刺激挑战着千誉的自尊,无止尽的加班以及被人冷言回绝,已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望着光鲜亮丽的慕辞,他投去的已不再是羡艳而是嫉妒的目光,接连着心也变得狭隘。
倏然有一天,酒席上因圈内前辈无意的一句醉话,挑拨着一旁千誉的波动的心,蛰伏的野心骤然苏醒。
“嘀!”双手狠拍在方向盘上,汽车鸣笛声叫嚣在空荡的灰暗里,抑制住冲动只得以此发泄。多年以来的小心翼翼,已经容不得千誉再做出出格的事,就连简单的发泄情绪也只能借由他物。
所以,几年以来的煎熬,为自己赢得了什么?千誉扪心自问。
“不要碰我......啊啊啊啊。”红晕着脸的慕辞一点也不配合容斯,不停在他怀里闹腾着,他嘴里间断吐露出的字,根本不足以让已经汗流浃背的容斯将其组成一句话。
容斯咬紧牙艰难地将慕辞向上紧了紧,旋即趁着间隙凑上前问道:“什么啊?说清楚点!”
“我说......”慕辞偏过头,鼻尖不偏不倚靠在了一起,似有似无地触碰着,感受到面前人喷洒出的热气,他笑道,“我想回家。”
“容斯,我想回家,真的想回家。”怀里的人站直了身子,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容斯的衣摆,语气异常的软。
少了平日里的凌厉,这样的慕辞真让人狠不下心。
似是听出了语气中的委屈,容斯立马低头查看慕辞。果不其然,慕辞眼中噙着点点泪珠,应该是被风吹的,但绯红的双颊依旧动人心魄。
慕辞还真是狡猾,借着酒气跟自己提要求,自己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容斯趁机摸了摸慕辞的手,随后满意地勾起嘴角扶着慕辞进了车里。
温热的指腹触及到湿润的唇角,容斯眼底满是收不尽的笑意:“你的要求,我都答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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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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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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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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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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