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针“嘀嗒、嘀嗒。”的在钟表上走过,他却没有想要动身的意思,脑子里反复翻腾着庆功宴那晚的情形。
他险些打了千峥,若不是被千誉及时拦下,或许他真的会把千峥按在地上打。
当时,他红了眼。真正激起他情绪的并非容斯的事,而是八年前那那件难以回首的事。千峥的算计顶多算个导火线,而叶柏川这个名字,才是那使他深陷泥沼的真正源头。
慕辞不知觉地闭上了眼,周身的世界顿时进入了一片被凝固住的黑暗。视觉关闭、嗅觉放大,牡丹花的香气霎时冲击着他的感官,夹杂着雨后新生泥土的气息,一切都显得尤为可爱。
享受大自然赐予的美好,可慕辞却又像不满足这一切。情不自禁地,那段被时光掩埋住的沉痛记忆又被唤醒。
那时的慕辞像被困在了一个由棉花拥堵起来的世界,任他怎么抗争、怎么拳打脚踢也找不到一个留给他的出口。最后的最后,只得任由自身腐烂在其中,麻木的与那混沌的世界融为一体。琇書蛧
倏然间,庞大的无力感汹涌而出,慕辞发觉,原来伤口从不会愈合,疼痛并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得以消退,他们只是去溜达了会儿,然后会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出现,再给你重重一击,彻底地将你淹没。
记忆如一把利刃,在自己心脏上反复拔出、插入,直到不见血了它才肯安心继续沉睡。
慕辞猛地睁开眼,捂住隐隐作痛的心脏,到底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叶柏川这个名字就如噩梦般,数年来缠绕在他身。得知千誉与叶柏川还有联系的那一刻,他既愤怒又欣喜。
溢于言表的愤恨众人皆知,可隐隐的暗藏心底的雀跃只有他一人知晓,或许这次就可以为了这八年来纠缠着他的事来个了断。
慕辞没有再多想,言而总之,一切想法实行之前,都得先把千誉和叶柏川还有联系这件事调查清楚。他立马按亮屏幕在通讯录里翻找着。
他掌心冒着细汗,有些紧张,但还是没有阻挠他接下来的话语,“麻烦你帮我调查个人,千娱集团的千董,酬金随你定。”
公司里,容斯左等右等都不见慕辞身影,拉着路过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问,都说没见着慕辞。
已经临近下班时刻,天边的红霞慢慢褪去,天色渐黑,但慕辞还是没有来公司。容斯有些失落,细心制定了计划,自己惊心准备的礼物,难道就要这样落空嘛?
他无助地靠着墙壁,拿出手机想找个人聊聊,可一向以老婆为首位的萧厉肯定没有时间,所以他随即就给程雯拨去了电话。
“喂,陪我聊聊天。”
“你最近这么忙也有时间给我打电话?我正好没事,说吧。”
与往日不同,容斯的语气低沉。程雯很快就听出了异样,便爽快地答应了。
容斯冲着电话一顿抱怨,大多数还是跟慕辞有关。
电话对面的程雯听着忍不住发笑:“你们这样我还真觉得像新婚小夫妻吵架呢!真可爱。”
霎时间,容斯觉得自己的听觉系统似乎出了问题,仅有那句“像新婚小夫妻”不断地在耳边中重复响起。
“说真的”,程雯发觉容斯没有说话,但呼吸声莫名加重了,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慕哥在你面前很放松呢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那样没有负累的他了。”
心弦似乎被话语拨动,容斯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他这些年一个人......,是不是很辛苦?”
“他从来都是一人扛着,就算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也从不跟我说,我原本以为我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已经没人能胜得过我在他心底的地位,仅限于朋友啊!”程雯捂着嘴笑了笑,“但最近似乎似乎有了变化。”
容斯愣了愣,正在他还在猜想,她口里的“变化”指的是不是自己时,她立马蹦了句,“我现在有急事,挂啦,拜拜。”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容斯更加郁结。
“这次就当我帮你了。”程雯挂断电话后,冲着手机笑了笑。随后立马按亮屏幕噼里啪啦打下一段文字,点击发送。
清脆的短信铃声响起,慕辞连忙查看,发觉是程雯发来的。读着短信的他越发紧张,刺激着肾上腺素都有升高。
他不假思索地驱车去公司,明明仅仅十几分钟的路程,却硬生生花费了半个小时。
下车后立马冲到了公司,在公司疯找了一番,最终在厕所发现了刚洗完手的容斯。
他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走上前一把拉过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容斯,将他搂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喘着气:“呼,你没事就好。”
容斯不愿推开他,任由他这样禁锢住自己,可他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打断了这个场景,“我......出什么事了?”
慕辞一把推开容斯,仔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发觉他是真的不知情。他低下头觉得尴尬不已,思忖了片刻后还是走为上计,旋即转身就要走。
容斯赶忙笑着拉住慕辞说道:“我真没什么事,不过你来了就正好,我有东西给你。”
“神神秘秘的。”
“就当是庆祝我们认识这么多天的纪念日吧。”
“......”
抬头看了眼笑得灿烂的容斯,慕辞只觉得这小子胡说八道的能力愈发厉害,看来还是得让他少跟萧厉接触。容斯不由分说,用还没擦干的手拉着慕辞到了录音室。
慕辞被容斯按在座椅上,随后自己跑进了录音棚,清了清嗓子,然后对着话筒说道:“接下来请我的经纪人慕辞先生,欣赏新人歌手容斯为他带来的特别表演。”
被容斯的语气给都笑,慕辞捂着嘴“噗”的一声便笑了出来。
旋即音乐响起,是一段吉他独奏。慕辞也很快进入状态。
伴随着舒缓的节奏,容斯开口唱道:
你像那梦中的蝴蝶
每当我靠近你的时候
每当我亲吻你的时候
......
音乐停止,容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即刻走到了慕辞面前。而不等他开口,慕辞就难掩喜色开口表扬着红了脸的容斯。
“词是你填的?”慕辞有些不可思议。在他心底容斯大概就是个仗着脸好看,肆意圈粉的艺人,可近期他的表现着实令自己眼前一亮。
容斯点了点头,跟慕辞解释道:“本来打算放专辑,但后来想了想这是我的自己的故事,还是留着自己听比较好。”
这么正经的容斯实在难以见到,慕辞认可似的点了点头。
可是出了名的正紧不过三秒的容斯,立马抱住慕辞的手笑着说道:“而且我只唱给你一人听过哦!是不是很感动?”
慕辞推搡着容斯,可笑声却压抑不住地泄出。
躲在门外观望的千峥见状,愤然离开。
顷刻,嫉妒和怨恨犹如一头困顿许久的猛兽,挣脱了层层桎梏,拼命撕扯开他所剩无几的体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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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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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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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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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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