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斯指腹轻落在慕辞的下眼睑,轻柔地抚摸了两番,眼底微微的触感惹得慕辞蹙起眉头。他连忙收起不安分的手,恢复平时他一副上神该有的模样,但脸颊间的绯红可见内心的羞涩。
虽说人们都纷纷褪去长衣的束缚,换上清凉的短袖,但这依旧阻挡不住微凉的春风肆意吹拂。
一阵凉风拂过,细碎的槐花瓣落了一地,幽幽暗暗的香气,被微风夹带着,竟让人有些微微眩目......
慕辞整个人挂在容斯的身上,两手臂牢牢缠在容斯颈间,他几乎是被容斯给扛出酒吧的。容斯仰头望着掉落的零碎槐花瓣,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这世间万物生长皆有时间和轨迹可循,植物生长更是如此,明明还在春天却遇上这般情形,到底还是不好的预兆。
微风吹过,容斯卖力地扛着醉倒的慕辞,鼻腔间充斥着慕辞身上的酒气和槐花的清香,星星点点的白色槐花瓣落下,悉数落在了慕辞蓬松的头顶,容斯伸手拂去那些花瓣,却发觉竟如此熟悉,他往深了想却也始终回忆不起。
似乎令他一时目眩神迷的香味,并非这槐树所散发,而是眼前这个酩酊大醉的人。他拖着慕辞来到自己的车旁,细心地将他安顿好,才放心去启动车子。
一路上,慕辞倒是睡得很安分,容斯时不时轻瞥着他,实则脑子中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慕辞那时狠抓着并且摇晃着自己时摸样,令他难以想象慕辞到底有过什么样的过去。
橘黄的车灯打在慕辞熟睡的脸庞上,仿佛钝化了他平日里的锐利,模糊了他的鲜明的轮廓。
容斯轻车熟路地将车停好,然后轻声唤着慕辞,却始终没有回应。容斯身为上神力气自己是比普通人大的,他轻松的横抱起慕辞,但因为没有空余的手,他只好唤着门旁的龙须兰替自己按响门铃。
“来了”,门内传出一声女人的喊声,随后门便被打开,女人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情形,但很快便也收回有些过分的目光,给容斯两人让了道。
黑色极简的色调,悬挂着的水晶吊灯都是极简的造型,这便是慕辞的家。
容斯弯下腰身护住慕辞的后脑,轻缓地将他放下,再细心的替他脱去鞋。康妈跟在身后有些不知所措,自家少爷何时有过这番情形。自己在这从事许久,也从未见他如此烂醉如泥过。
“真是麻烦你了,我去给少爷煮点醒酒茶,要是方便就在这坐会吧。”说罢,康妈便套起围裙走进厨房。
容斯起身走向窗口,慕辞家的落地窗设计的极为巧妙,屋外美好的景象几乎都能收进眼底。
今夜,夜空中几乎望不见星,月亮散发着朦胧的光,而夜色浓稠的像极了散不开的墨迹。
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慕辞忽然睁眼坐起身。他转过头,用迷离的眼神向四处瞟着。赤裸的脚敲击着冰凉的地板,发出阵阵声响。
容斯回过头发觉沙发上的慕辞已不见,再一张望便发觉他晃着身子走到了玄关处。
“你去哪?”
“我要去花园里赏花,晚上的花很美。”
慕辞回望着容斯咧嘴笑着,容斯不放心他便也跟了上去。
容斯随着慕辞来到后花园,许是因为自己之前的给予的养分,这处的牡丹花开的异常的盛放,但空气中充沛而氤氲的水汽,却告诉了容斯这其中的真相。
这几日来晴空万里,并无下雨的征兆,如此场景必是主人对此处,每日都细心灌溉,才足以染上这厚重的水汽。容斯眼望着这片盛景,自己的眼角似乎有些模糊。
“是不是很美?在我出事那段时间,这牡丹花几乎就是我最后的冀望。”
慕辞抱着膝盖蹲在此处,深望着眼前他那片口中所说的“最后的冀望”,淡淡的声音却因烈酒撕扯的有些沙哑,眼中的目光像是看待孩子那般温柔。
“我本以为它们会枯死,但那个人却真的替我来照料它们,虽不知道具体原因,但还是很感谢他。”
“他如果看到你把他们照料的如此好,他也会很高兴的。”
“还得感谢他,给我带来的那束牡丹。”
慕辞沙哑的声音拨动着容斯的心弦,就像是小蚂蚁慢慢爬上心尖,酥痒难耐。琇書網
他竟然在感谢自己?容斯捂着有些发闷的胸口,质问着自己这一切是否是幻听,纵使慕辞现在是醉酒状态,但那吐露出的话语却是最为真实的。
慕辞从高领衣物中伸出脑袋,他张开双手向后一仰,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此刻,好像即使是最为平淡的夜空,也能在他清澈的眼眸中倒映出一朵花来。
“来呀,一起!”
慕辞转过头,伸手邀请着容斯同自己一块享受这美好静谧的夜晚。现在的慕辞眼中丝毫不见敌意,他很是热情地邀约这容斯,手还不停在空中挥舞,着急的呼喊着容斯。
容斯轻碰到慕辞的手,回应着他的邀约,慕辞似是被取悦,回应他一个微笑。容斯撑扶着身子同慕辞一同倒入这片美好,看着同一片如墨一般的夜空。
万籁俱寂,容斯侧过身子望向慕辞精致的侧脸,挪动身子时压动着矮草的声响悉悉索索。
其实,一个人呆久了,就可以听到很多声音,更何况身为植物神的容斯。似乎那声响也是只有在寂寞或者孤独的时候才会听见,树枝被微风吹拂的声音,飞鸟掠过天空的声音,甚至是蝴蝶振动翅膀的声音。
“你听见什么声响吗?”
“嗯......没有。”
慕辞凝神听了一会儿,却不知容斯说的是什么声响,便转过头继续望着周遭的事物。
“是你我的心跳声......”
容斯感受都慕辞阵阵心跳,他调整着频率与其同步,仿佛是慕辞牵引着容斯的心脏一同跳动。
花前月下,两颗心以相同的频率颤抖着,躺在同一片沃土,望着同一片夜空,分享同一个喜悦,以旁观者的角度听着他诉说衷肠。
此时的容斯掩面而笑,那嘴角勾起的弧度令人迷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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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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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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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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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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