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月的出现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然而看着颜墨月与江月白站在原地,礼部尚书之女顾知许无形中松了口气,眼底浮现出一丝喜色。
既然颜墨月没事,那么床上的那个女子,其身份……
众人心中更加好奇,今晚上这事儿真是一波三折,谁都没曾想好好的一个公主回朝宴,六公主竟与高亲王厮混在了一起。
眼下场面十分混乱,而床上竟然还有一男一女,这实在是闻所未闻,只怕今日事落,此事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整个明齐。
颜墨月默默立在颜鸿轩身旁,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江月白面上淡然自若,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却在不断的打着哆嗦。
今晚这事若不是颜墨月突然自门后出现,而摄政王身旁的火一又莫名其妙将六公主拖到了高亲王床上,只怕现在被众人宛若动物一般围观者的女子就是自己和墨月了……
江月白咬了咬牙,眼底浮现出一丝愤恨。
她没有想到六公主竟然如此刁蛮任性,且手段狠辣。
事到如今,江月白一点也不后悔,耳旁响起颜墨月毫无感情的声音:“你瞧,陛下如此恼怒,都未曾第一时间发难于公主殿下,可见陛下对公主殿下的宠爱之深,是你我万万不能比拟的。”
说着颜墨月的声音更低,却清晰的传进了江月白的耳中:“你说,倘若那女子是你我二人,陛下又会作何反应呢?”
颜鸿轩低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妹子,看见她嘀嘀咕咕的和江月白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眉头皱了皱,直觉两人没在谈什么好事。
颜鸿轩扯了扯颜墨月的袖子,声音温柔:“别说话。”
颜墨月这才住了口,反倒是一旁的江月白眼底闪过一道笑意,挑衅似的看了一眼颜墨月。
“从前都是你管着我们,如今终于有人能管着你了。”
颜墨月不禁摇了摇头,无奈的瞪了一眼江月白,就将视线重新转向场中。
此时安寒梅整个脸上都已经失去了血色,看着宛若死人一般十分恐怖,某一瞬间,她猛然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颜墨月。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女人的声音凄厉而又黑暗,十分突兀的响起在众人耳边。
颜墨月有些不解,小脸上浮现出几分无辜之色:“母亲,您在说什么,墨月不懂。”
这副模样就像是安寒梅在硬生生的逼迫颜墨月一般,颜鸿轩脸色一沉,一步向前,挡住安寒梅没看向颜墨月的视线,声音里含着三分警告:“母亲若是有什么事,不妨对我说,莫要吓着妹妹。”xiumb.com
若是往常暗还末,或许还会保留几分面子上的情谊,可此刻,她直接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宛若癫狂:“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如今这将军府里我才是掌家主母,不过一个原配所出的下贱玩意儿,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尊贵了不成?”
安寒梅话还未说完,忽觉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整个身子就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倒在地上。
“陛下,这女人因这接连受了刺激,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请陛下恕罪。”颜心元跪在地上道。
那巴掌自然出自颜心元之手,他对着皇帝请了罪,又重新看向倒在地上的女人,此刻她脸上的还有半分光鲜之色,发髻散乱不堪,浑身狼狈,如若不知,还以为是从哪里来的疯子。
颜心元一字一句的警告着:“颜鸿轩是我的儿子,是将军府堂堂正正的嫡长子,将来要继承我的位子。
而今他更是陛下亲封的荣郡公,你若是再如此不识礼数。现在就给我滚回去!”
眼见着夫妻二人打得火热,不少夫人暗地里嗤笑着。
从前只见得安寒梅在自己面前如何高高在上,没曾想今日竟被颜心元当众打了一巴掌,这下子,以后还怎么有脸出来见人。
“是颜鸿轩和颜墨月是你的孩子,可如雪和鸿才也是你的孩子啊。”俺还没眼角滚下一滴泪珠,她的手一指,“如今如雪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你若是要打,就当着她的面狠狠的打我,让她好好瞧瞧,自己一向敬重无比的父亲是如何当心肝宝贝一样维护着她的!”
颜如雪分别已经失足落水而亡了,安寒梅如今这话又是何意?
颜心元身子一震,顺着安寒梅手指的方向看去,此刻那床上的另一名女子正巧醒来,已经抬起了头,眉头微皱,柳眉星眼,容颜似玉而细腻,一瞧便知是个上等的美人坯子。
女子因着被水泡肿而有些发白的面庞,渐渐浮现在颜心元的眼前,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这女子的容颜,似乎明白了什么。
颜墨月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细小而诡异的弧度。
余氏赐死了颜如雪,安寒梅和颜鸿才又偷偷将颜如雪救了回来,然而将军府已经没了颜如雪的立足之地。
颜如雪一向清高自傲,定是将自己恨到了骨子里,又怎么心甘情愿的离开京城呢,唯一的办法便是进了皇宫,寻找到齐妃的庇佑。
然而颜如雪与安寒梅至今都想不到,安寒梅的亲妹妹,自己一向敬重的齐妃娘娘,早在此次小产之后就对着颜墨月将一切和盘托出,更是将她们的计划毫无保留地交待了个清楚,并亲自引了这个侄女入瓮。
在后宫之中,朱红色的宫墙所围起的似乎并不只有土地,还有人心。
齐妃早在入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再是曾经的安水儿了。
为了自己的安危,为了自己的前程,她心甘情愿地帮着颜墨月算计颜如雪与安寒梅。
那女子的脸太过熟悉,许多人惊呼一声,继而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恐惧,就听得一道官家夫人的声音惊悚地响起:“这不是颜如雪么……她,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这声音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众人几乎同一时间将疑惑的线落在了安妮身上,又转向颜心元。
“颜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心元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他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就是自己认为早已死去的颜如雪,然而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颜心元的视线隐晦地扫到了皇帝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他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声音悲切而高昂:“陛下,皇后娘娘,此女面容酷似臣已去的女儿,然而臣队捧在手心里养了十五年的孩子再清楚不过,且不说如雪已经去了,便是那孩子还活着,也绝不会做出如此下贱而又淫荡不堪的事情……
这女人也不知究竟是何许人也,微臣心中惭愧,不愿女儿的容颜被如此玷污,请陛下立刻处置了这女人!”
颜心元的话宛若一道惊雷,重重地砸进了安寒梅的心中。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面上闪过一道狰狞之色,声音尖锐:“你疯了不成,这分明就是我们的女儿!”
而床榻之上,颜如雪已经随着颜心元的一席话而彻底清醒过来,她尖叫一声,宛若受惊的小鹿一般,匆匆拾起自己的衣衫套在身上,眼角的泪水一瞬间滑落。
也不知是在为自己的**而悲伤,还是在为颜心元的冷漠而心碎。
人群之后,颜墨月微微垂眸,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唯独留下女子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讽刺,昭示着她的内心。
颜心元一向如此冷血而无情,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抛弃一切,这一点,安寒梅早该看清。
“父亲……”颜如雪只来得及拾起宽大的外衫给自己套上,她嘴里喃喃的吐出两个字,撑着剧痛无比的身子下了床,然刚一触到地面,她双腿一软,顿时摔倒在地。
安寒梅眼眶瞬间就红了,她一下子扑上去,想要扶起自己的女儿,然身子还未站起来,就被颜心元一脚踹倒在地,男子的大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扇了过来,几乎是咆哮着出声:“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不知从哪跑出来的,不知廉耻的贱人,根本不是我们的女儿,如雪已经去了,她的尸体是在你的眼前下葬的,你清醒一点!”
安寒梅脸颊剧痛,眼前发黑,耳旁嗡嗡的响着。
此刻皇帝和皇后的脸色更加阴沉,一旁的御史张大人早已按捺不住,愤怒的出声:“颜将军,老臣尊你一声将军,因您保家卫国,护我明齐大好河山,咱家国家国家也是国,如今您就在我们面前如此对待自己的夫人,实在是令群臣寒心,令陛下失望。”
说着,张御史毫不客气地跪在地上:“老臣恳请陛下严惩颜将军,陛下您尚且在此,颜将军就敢动手,可见颜将军丝不尊敬于您,请陛下严惩!”
“张御史,你莫要血口喷人!”
颜心元气得一口老血几乎要喷出来,自从上次张夫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去将军府相看,安寒梅将之得罪后,这张御史就处处针对自己,此刻还来火上浇油,实在可恨!
张御史却是面容坚定的摇了摇头,字字有理:“陛下,开国暮云皇后一向倡导夫妻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只是其一,
而今颜将军您在陛下面前舞刀弄枪,名义上是冲着自己的夫人,谁知道会不会刀锋一转,对准陛下,老臣恳请陛下三思!”
张御史此话一出,顿时将颜心元的所作所为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张御史,为今之事,应首先考虑公主殿下被陷害一事。”安宏远适时的站出一步,微微开了口,说着话,他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安寒梅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颜心元,才一步上前扶起了安寒梅,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安寒梅面色剧变,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声音颤抖,终于点了点头:“陛下,皇后娘娘,臣妇思女心切,这才错将别人认成了自己的女儿,现今仔细看来,此女的确与如雪的相貌相似,然却是有所出入的,更别说如雪已经去了,是臣妇眼拙,请陛下与娘娘原谅。”
说着,安寒梅猛地一个磕头,背影倔强得令人发寒。
江月白抿了抿唇,有些震惊,她看了一眼颜墨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女子分明是颜如雪无疑,这……
颜墨月抬手拍了拍江月白的手背,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两人重新看向颜如雪。
六公主仍旧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满脸灰败与绝望之色,相比之下,颜如雪倒是有了几分娇花败于寒风中的摇曳之姿,令人心生怜悯。
然而此刻,那个女人的脸上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表情,有的只是不断滚落的泪珠,与茫然和不知所措。
安寒梅出口的那一瞬间,颜如雪便明白,自己被抛弃了。
她张了张口,却是无法再吐出一个字。
先前高亲王进房间时,旁边跟着的那蒙面女子正是颜如雪,她本想亲自在旁观看颜墨月受辱的全过程,以此得到一些快慰,谁料也不知是怎的,她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再睁眼时,面前已是如此不堪与混乱的场景。
颜如雪眨了眨眼,微微一抬头,正巧对上不远处匆匆过来的御宏安。
那男人有着一双深邃迷人的眸子,从前每时每刻,那男人深情的眼神总会落在自己身上,然而此时……她浑身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狠狠的一咬嘴唇,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石雕之上。
徒留一抹新鲜的血迹。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后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她转头,仍旧神色淡漠:“去请太医。”
身后的宫女应了一声,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事情发展到如今,皇帝已经失了最后一次耐心,他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切,对着仍旧留在屋内的几个太监沉声开了口,杀意弥漫而出:“将这几人带回大殿,朕要连夜审问。”
话落,皇帝冷哼一声,转身,一挥衣袖,就率先离开了原地。
回朝宴,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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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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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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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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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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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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