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们合作社都来了通知,通知上说孩子消失前,有个四十多岁打扮时髦的中年妇女在她们家附近转悠过。
那女的穿着灰色外套,留着齐耳短发。
跟丹丹她们那天见过的女人外貌很相似。
可惜这个年代没有照片什么的,只凭邻居的描述,丹丹她们并不能确定什么。
毕竟灰色外套和短发是三四十岁妇女特别常见的装束。
她们也不能因为这一条就断定跟那天自己见过的女人有关系。
丹丹她们听刘秘书说,这次那个小女孩之所以能被拐走都要怪她奶奶。
因为爸爸妈妈都要上班,小女孩交给奶奶带着。
而这个年代的老人大部分都有些重男轻女,出事那天奶奶只顾着在家给另一个孙子做饭,就让孙女一人在门口玩,过了半天才想起孙女没回家。
等出去找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了。
那个奶奶害怕不好交代,开始还没敢声张,自己找了半天没找到才跟儿子儿媳说。
但一切都晚了。
出事后,听说那位女孩的妈妈几次哭的死去活来,后来直接跟婆家决裂,连婚都离了。
这在很多人看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小女孩的爸爸工作很好,公公也有退休金。为了个女儿连这么好的对象和婆家都不要了,真是不值当。
这个没了再生个不就行了,说不定下一个还是男孩呢。
可只有丹丹她们这种当妈妈的才能感同身受,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怀胎十月,曾经那么紧密的血脉相连,哪里是一句轻飘飘的“这个没了再生一个”就能弥补的。
这件事越传越广,最后连车间里的女工都在议论纷纷。
在乡下地方,婆婆们的重男轻女表现的更加明显。
大家都怕,万一这种事情摊到自家头上,那不是要人命吗?
合作社以女工居多,一时间人心惶惶,好几次生产过程都差点出问题。
丹丹她们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提出来办个托儿所,彻底解决女工们的后顾之忧。
一向抠门的老刘,这次居然没有反对,直接甩出两百块钱来筹办托儿所。
吆喝,可真够“大方”的!
不过这些钱最后竟然还剩下了。
合作社后头有个废弃的私塾,一溜七间屋子,还有个挺大的院子。院子里里面还有个茅厕,虽然年久失修显的有点破败,但整体框架还是好的。
院子现在归公社所有,连房租都省了。按老刘的说法,没向公社要补贴就很好了,房租啥的好意思要吗?
砖瓦什么的直接去砖瓦厂拉了两车,一分钱没花。
其余的粉刷修补什么的一共就花了十几块。
那些修修补补的工作连人都没用请,几个合作社的男工人自告奋勇就给办了。
大头是家具,二十张简易的小木床和一些小桌子小椅子,连工带料一共才花了不到八十块。
让丹丹不由感叹这个时代的物价之低。
再就是这年头的男人虽然各种大男子主义,但一个两个的拎出来都是全能型选手,刮腻子修屋顶盖瓦片啥都会。
托儿所一筹办,就有人盯上了托儿所老师的职位。
最近几天,找老刘的找顾景元的,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俩人一合计,干脆借着县里开会的名头跑了,把个烂摊子丢给丹丹她们。
美其名曰,选人的事就该她这个管行政的来。
丹丹无所谓,管就管呗。
他们俩发愁无非就是怕应了这个得罪那个,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弄不好会很尴尬。
可丹丹不怕呀,她心里清楚自己在这待不到两年了,又不打算在这升职加薪的,无所畏惧。
于是俩人走后,丹丹小脸一板,把招聘细则写的清清楚楚的贴在了托儿所门口。
跟上次合作社招聘一样,全部按照考试成绩择优录取。
这样一来,难免背地里有说她死心眼不知变通的,丹丹就装作没看到,反正那些人也不敢到她跟前来叽歪。
“丹丹呀,你这样会不会得罪她们?”徐宁她们有点替她担心。
丹丹摇摇头:“以咱们合作社现在的架势,公社的其他人只有看咱们脸色的份,谁敢给我们脸色看?”
徐宁皱皱眉头:“现在是这样,可以后……”
丹丹轻笑着看她:“你还真打算在这待一辈子呀?咱们总不会在这待一辈子的。”
徐宁心里一震,总觉得她这话说的太过笃定。可丹丹明明不是这样武断的性格,徐宁抿了抿嘴唇,把这话记在了心里,却没有再说什么。
小院其他人对托儿所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毕竟除了丹丹和徐宁,那几个连婚都没结。
老杨和向素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看着郎有情妾有意的,可一直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丹丹她们虽然着急,但也没敢使劲催。毕竟感情的事最说不好,她们怕催的太过了会起反作用。Χiυmъ.cοΜ
只有徐娇娇,对托儿所的事一直特别关注。
丹丹忙不过来的时候,都是她在那边盯着工人施工,很多装修和装饰的想法也是她提出来的。
而且她还会唱歌跳舞,貌似还会弹钢琴。
不过以现在的条件,县城都很难找到架钢琴,更别说公社了,所以丹丹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
再加上形象气质,这样的不作幼教谁做呢。
原本丹丹还琢磨着要不要给她走个后门,结果人家压根不用,笔试考了第一就算了。
面试那天,在一通自我介绍都有些磕巴的人群中,人大大方方的唱了首国歌,还跳了段《白毛女》里面的选段,以当之无愧的第一当选红心托儿所的幼师兼园长助理。
然后丹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园长这个职位莫名其妙的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去找老刘,老刘的意思是:“托儿所是你提议的,你不当谁当?”
“公社就没人有意见吗?”丹丹觉得事情不对呀,当个老师还一堆人抢,怎么到了领导倒没人干了?
老刘摇摇头:“有啥意见呀?一没补贴二没什么上升空间,又不是机关幼儿园,有能力的谁愿意来干这个?”
说着,语重心长的说:“你还年轻,这种时候不上什么时候上?”
绕了半天,丹丹总算是明白了,合着当这园长压根没钱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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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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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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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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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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