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秦筝,我不想做你的哥哥!”慕容云天委屈道。
“云天哥,能不能带我去见我的家人!”忽略他眼中的委屈,秦筝有些冷冷地说道。
慕容云天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
这种陌生,让他的心忽地沉到谷底,尽管一直往下沉,深不见底,却始终无法放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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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沉默,马车一路行来,竟到了京城近郊的一个庄子。
这个庄子,有一所大庄院,院墙高耸,庭院深深。
一进门,但见秦家人早在此等着了。
他们大概也听说了些什么,脸上虽写满了疑惑,但却并未十分惊慌。
秦筝一见家人,便放下心来。
见这深深庭院中,所有院落,和长乐村修建的长乐园差不多,都是十分独立的。
只是不见荷塘鱼跃,亦不能见长乐村乡邻。
秦筝见慕容云天一路沉默着,径直向另一个院落走去,爹娘便领着她到了毗邻的院落。
这小小院落一家人住十分富余,一应用品也都十分华贵。
但一家人的心情却当然是十分沉重的。
众人坐在一起,秦筝先开了口:“爹娘、二妹、三妹、立言、立行……”
说着,她伸手抱过牙牙学语、蹒跚而行的秦云,沉着嗓子说道:“还有小妹,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筝儿/姐/大姐……”众人听她如此说,都齐声呼唤她。
秦有安扯了扯嘴角,笑道:“筝儿,没事!我们到哪里都能生活下去,只是有些担心你四叔和一众乡邻。不过好在这里离长乐村也不远。爹还记得那时候咱们常说要来京城看看,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来到了京城。”
“爹娘,他们怎么和你们说的?”秦筝问道。
秦章氏听了,看了看秦有安,抹了把眼泪:“他们说接我们到这京城近郊的庄子里,和大少爷一起生活。还说,你爹以后就是这个庄的庄主。这也是来了之后才说起的。我们是怎么上的马车,竟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秦筝一听,便知道家人都是被迷晕了载来的。
看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家人,秦筝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心中的担心更多了几分。
即便有反抗能力又如何,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更何况,武王爷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永远无法征服的存在。
她不会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但更不会屈服于命运。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做任何人的玩偶,任由命运摆布!
她和家人,曾经拥有最珍贵的自由。现在、以后和未来,她也一定会拼尽全力,为自己和家人,争取最大的自由,直至,完全摆脱这不公平的命运的束缚!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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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这里之后,秦筝很快发现,果如娘亲所说,这里的庄户对他们一家人都尊敬有加,他们直接称呼秦有安为“庄主”,称呼秦章氏为“庄主夫人”,尽管两人一再推脱,但大家早已得了命令,从不改口。
秦文、秦音、立言、立行和秦云,都被称作小姐、少爷。众人依旧有专门的师父教习文武,可谓安排得面面俱到。一开始,还有不少仆从伺候他们,但都被秦筝一一打发了。
尽管明知道所有人,包括庄户人家,都是武王爷的眼线。
但,离得远一点可以,要想贴身伺候他们,门都没有!
秦筝如此想着,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尽量让家人的生活,保持了在长乐村的原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好在,秦筝亦很快发现,武王爷并不限制秦家人的行动。
甚至,家人要出门的时候,都总有马车在门口等着。
来了不到几天,秦家人便回了一趟长乐村。一来一去,马车夫和小跟班们竟殷勤得很。
这让秦筝颇感欣慰。
但,秦筝的行动,却是不便的。
自从来了京城,秦筝便发现,有人,专门监视着她。
如此一来,为了家人的安全,她倒还真成了慕容云天形影不离的小跟班。
白天,她给他做饭;晚上,她便睡在他的房间外面。
但她除了炒菜,别的都只需吩咐一声。
里里外外、绫罗绸缎的丫鬟,简直闹得她头痛,还有什么用得着她做的!
若不是慕容云天依旧只吃她亲手做的饭菜,她觉得自己简直要闲疯了。
不为别的,只为慕容云天的伤还没好,没法出门。
于是,秦筝除了炒菜,更多的时候,是趁人不注意,换了空间药材,看丫鬟们熬药给慕容云天喝,希冀他快点好起来!
这样,她至少还能跟着他四处逛逛吧!
秦筝心中如此想着,越发盼望他快点好起来。
如此过了几日,慕容舒来了。
他来的时候,秦筝正在慕容云天房间里,练习写毛笔字。
对于学习,秦筝倒是十分欢喜的。
慕容云天的毛笔字写得相当好,但秦筝的一笔字,便差强人意了。
主要原因并不是秦筝没学过写毛笔字,而是,繁体字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秦筝一面写,一面咬牙切齿,却一言不发。
她近来话很少,这让慕容云天的眼神中,总是少了点什么。
秦筝后来想了又想,才想起慕容云天眼神中,少的东西,叫——生气!
一见慕容舒一袭白衫,猎猎临风,秦筝眉头顿时舒展了几许。
她自己并不自知,慕容云天却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
他们离开的这大半年,秦筝渐渐长大,心思也渐渐明显。
都说人的眼睛不会骗人,秦筝在见到慕容舒时,眼中闪耀的熠熠星光,让慕容云天的世界顿时更加一片黑暗,令他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筝见慕容云天反常的安静,并无驱赶慕容舒的意思,笑得更加灿烂了些。
她主动邀请慕容舒留下来吃饭,并屁颠屁颠地跑去炒了好些菜。
她在厨房忙好一切之后,还不忘用清水照了照自己的容颜,见水中女子自是清丽,不禁点了点头,满意地冲自己笑了。
厨房中的丫头小厮们,见她虽与大少爷形影不离,却对他们甚是亲厚,从不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是以,都对她很好。
此时,见她终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都替她高兴。
有一伶俐丫鬟名唤“香儿”的,便用手肘捅了捅她的胳膊,巧笑道:“秦筝,你来了这几日,倒是第一次见你笑得如此开心。莫非,是因为二少爷的缘故?”
“啊!”有时候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又有时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秦筝听得香儿如此说,忙问道:“香儿,我的表现,如此明显?连你都看出来了?”
香儿听了,忙捂住嘴咯咯笑道:“秦筝,你再照照镜子,看我有没有说假话。”
秦筝再次低头,看着清水中那如花的笑靥,不禁打了个寒颤。
香儿见她如此,忙收了笑容,忽换了一副大人语气,见四下无人,便悄声说道:“秦筝,你若真的欢喜二少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王府里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二少爷的,也几乎没有人不怕大少爷的。”
秦筝听到这里,抬头凝视着香儿。
果然,后面的话,令秦筝对香儿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只听她说道:“只有我们这些伺候惯了的,像唐叔,像我这样,从小陪着他长大的,才知道大少爷有多不容易,才知道他心里有多苦。但,他除了有些阴沉冷漠之外,其实,真的很少打骂下人。不但对我们好,对我们的亲人也好得不得了!”
香儿说到这里,秦筝忽然想到慕容云天对她的家人,先时就礼貌周到,如今更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照顾得无微不至,还让她爹做了一庄之主,风光无限……
如此想时,秦筝忽然问道:“香儿,你们家大少爷,究竟为何变成了这个样子?”
“秦筝,此事说来话长,我是这里的家生丫鬟,来照顾大少爷的时候,他才五岁……”香儿正回忆着,忽听得一个调皮小厮笑盈盈在两人耳边低呼一声:“两位好姑娘,悄悄话回头再说吧,大少爷请秦筝姑娘去吃饭呢!”
秦筝每日里都是陪慕容云天一起吃饭的,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香儿闻得此言,忙催了她去吃饭。
秦筝带着满腹疑惑,回头来找慕容云天和慕容舒。
岂知二人并不在饭厅,问起,竟是在亭子里。
今夜月色如水,照得花柳繁华、流光溢彩,秦筝心中有欢喜、有疑惑,亦有种种复杂情绪……
到得亭子时,但见二人正襟危坐,慕容舒面上淡淡的,带着丝丝笑意,看向她走来的方向。
慕容云天正背对着她,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见这二人正面对面坐着,秦筝便捡了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为两人斟好酒,秦筝亦替自己斟了一杯。
见她一饮而下,慕容舒凝视着她,宠溺笑道:“筝儿,先吃些菜,空酒存肚恐腹痛。”
秦筝笑着摇了摇头,亦乖乖地夹了些菜,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慕容舒见她吃得开心,亦为她又夹了些菜,放到她的碗中。
秦筝笑看向他,又冷冷看了看慕容云天。
慕容云天正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神情十分不虞。
秦筝想了想,亦淡淡地夹了些菜给他,勉强笑道:“云天哥,你也先吃些菜,空腹喝酒很容易醉!”
慕容云天凝望着秦筝,意外地扬了扬唇角,露出俊朗的笑容。
秦筝少见他有如此纯真自由的笑容,一时想起当日在田间地头奔跑之时,他那和煦阳光般的笑脸,不禁有些愣神。
“哥,你慢慢喝,我陪你!”慕容舒笑意清浅,似有无限心事。
“慕容舒,我记得自打我五岁回到武王府,你便说你要陪我。我记得你陪我一起练武、一起读书、一起打架、一起喝酒……你知不知道你每多陪我一次,我便讨厌你更多一次!”慕容云天冷冷说道。
秦筝手中酒杯一紧,一杯酒便下了肚。
慕容舒亦自斟自饮了一杯,苦笑出声。xiumb.com
“慕容舒,你应该感到高兴,你现在不用再陪我了!”慕容云天笑得春风拂面。
秦筝手中酒杯再次一紧,咕嘟便将一杯酒下肚。
“哥……”慕容舒欲言又止。
“这些年,辛苦你了!”慕容云天接着说道。
“云天哥……”秦筝心一紧,失口喊道。
“哥……”慕容舒心中亦是一紧,不知慕容云天说这些话为何意。
慕容云天笑着摇了摇头:“慕容舒,只要秦筝在我身边,无论是娶嫣然也好,还是皇上、爷爷让我做任何事情都好,我都会言听计从!所以,除了秦筝,其它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秦筝听到这里,手中的酒杯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碎了。
那碎掉的声音,并不清脆,如同一把钝刀,在秦筝的心头蓦地剜了一下,刺得她心痛如斯,却说不出话来。
慕容舒的酒杯,亦落在了地上,闷声破碎,和他此时的心境,如出一辙。
“哥,你如此行事,想过筝儿的感受吗?”慕容舒呆默良久,声音微微颤抖。
早有不明就里的小丫鬟们换了杯盏,收拾了地下的碎渣。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又回到了推杯换盏之时。
只是,那破碎的,已然破碎,杯子可以丢弃,而人心呢?
秦筝如此想着,不禁冷笑出声。
慕容云天听得她的冷笑,斜睨了她一眼,深深说道:“秦筝,我早就对你说过,不要喜欢慕容舒,受伤的只会是你!可是,看起来,你已经将我的话当作了耳旁风。虽说带你来京城是爷爷的意思,但,现在看来,倒省了我一桩大心事!”
“慕容云天!”、“哥!”秦筝和慕容舒一齐喊道。
“秦筝,你要恨我便恨吧!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怨也好、恨也好,我都不在乎!”慕容云天冷冷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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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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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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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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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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