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寒冬腊月,万物萧条,竹子却依旧青翠,傲雪凌霜。
钻进竹林,秦筝见地上深深浅浅铺着落叶,空气中弥漫着落叶发酵的厚重的霉味。
深一脚浅一脚,秦筝不仅踩出了????的声响,更踩出了一滩一滩的污水。
鞋子里渗进了泥水,裤腿上沾满了腐叶污泥,但秦筝才不在乎。
只是原主饿的时间太长了,尽管刚刚一顿饱粥,但似乎还是顶不了多少事。
再加上头上有伤,这让秦筝走出去没多远,便觉得脚下轻浮,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踉踉跄跄、歪歪斜斜。
秦筝无可奈何,只得强打起精神来,边走边寻寻觅觅,看见一根尾端剑尖般的断竹,忙拾了起来。
就地先将满铺的层层腐烂的落叶用手扒拉开,见土地发黑,十分肥沃。
秦筝头上微微虚汗,心中却满是希望。
迫不及待用断竹挖了几掀,便见几条虽不特别肥大,但依旧可以拯救此时虚弱身体的蚯蚓。
那蚯蚓扭动着一节一节的小身子,仿佛预见到自己即将入肚的噩运,正作着垂死挣扎。
秦筝既不皱眉亦不眨眼,就着蚯蚓身上的泥土,一口气便吃掉了三条。
蚯蚓富含蛋白质,前世的秦筝在荒野求生训练时常吃。
但此时她却并不敢多吃。
原主实在是太虚弱,尽管只是三条蚯蚓,对这具身体来说,也相当于下猛药了。
果然,三条蚯蚓下肚,身体又开始犯恶心了。
秦筝强压着腹中的翻江倒海,脚步却更加坚定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
没过多久,秦筝便发现了情况。
蛇是不会自己打洞的,它们选择的多是老鼠洞。
而此时,这一片土丘上仅有几根竹子,地上亦没有多少落叶。
只不过用断竹扒拉了几下,秦筝便惊喜地发现,一溜上下三个老鼠洞。
艰难地弯下身子,秦筝只觉得天旋地转。
用棉袄袖子满不在乎地擦掉额头虚汗,她开始屏住呼吸。
无论是哪一种蛇,都可能有毒,所以,必须谨慎再谨慎。
秦筝试着用断竹去探,但断竹过短!
四处又转了一圈,秦筝发现了一根一米多长,粗细合适的树枝。
她便用树枝再次探入洞中。
拨、拨、再拨!
这次,没有再让她失望。
猛听得“嘶嘶嘶”的声音从洞中隐隐传来,秦筝便知道,冬眠的蛇被她吵醒了。
她忙一面用树枝继续拨拉着,一面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紧盯着洞口。
蛇的嘶嘶声越来越大。
近了!近了!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一条红黑相间的赤链蛇露出了醒目的身影。
一见光,那蛇被人打扰了冬眠,便如同还未睡醒的母老虎被人拽了尾巴一般,瞬间暴怒了。
撕拉、撕拉的声音不绝于耳。只见它昂起蛇头、怒目圆睁、火信子直吐,向秦筝哧溜飞速而来。
秦筝早已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身子一侧,眼疾手快,瞄准蛇头方向,伸出手去。
转眼间,便将怒蛇的七寸牢牢地嵌住了。
身体太过虚弱,这一擒一嵌,闹得她一阵眩晕,差点便松开了嵌住蛇的那只手。
手下这一松懈,便被这五尺多长的大蛇钻了空子。
只见它巨尾一扫,啪啪两下,狠狠地打在了秦筝的脸颊上。
秦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此时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好不容易逮着了一条肉质细腻、营养丰富、口味鲜美的赤练蛇,秦筝怎么可能让到手的美味溜走。
她猛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死死扣住赤练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一面喘一面打量着手中的蛇。
好家伙!
这蛇猫冬之前估计是把自己养得肥肥胖胖的了,如今惹得秦筝看着它一身的肉肉直咽口水。
毫不犹豫地,秦筝坐在地上,右手抓着蛇的七寸,将它按在地上,左手用断竹刺进它的头部下方,“刺啦”一声,便割向了蛇头。
断竹并不特别听使唤,再加上秦筝此时虚弱,一时竟没有完全割断蛇头。
只见那蛇头还连着骨血,耷拉在蛇身上。
秦筝只好换右手再用断竹刺啦一声,手起头落,蛇头彻底脱离了蛇身。
秦筝想象着晚上鲜美的蛇汤,不禁振奋了一下精神。
只是原主的身体实在是饿得虚浮无力,仅仅抓了一条蛇,棉袄之下的虚汗便已经将衣服浸透了。
一阵寒风袭来,冷汗涔涔的秦筝一阵哆嗦。
然而,连着有三个洞,秦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就此罢手的。
她将切掉了蛇头的蛇放在一边,又用树枝探进了洞中。
幸运女神眷顾!
虽然每捉一条蛇,都耗费了秦筝大量的体力。
但,想着自己,想着秦氏,想着妹妹们,她便咬紧牙关坚持着。
终于,在天黑之前,掏空了三个老鼠洞,割断了四条胖嘟嘟的赤练蛇的头颅。
实在筋疲力尽了,秦筝这才心满意足地抓起四条断头蛇,走出了竹林。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感觉整个身体都已经轻飘飘的、不再属于她自己了。
直到跌跌撞撞地走回窝棚,她终于瘫软下去,一屁股便坐在了火堆边的地上。琇書網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北风凛冽,浸入肌骨。
幸而先前熬粥的火,应该是妹妹们添了些柴,倒还没有熄灭。
大妹见她终于回来了,面上一喜。
又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忙从窝棚中拖了一把稻草出来,一面铺草,一面抬起小脸,眼中含泪,关心地说:“姐,坐这儿,地上冷。”
秦筝艰难地挪了挪屁股,坐在了稻草上。
见她回来了,三妹秦音抱着小妹也走了出来。
看着同样面色蜡黄、骨瘦如柴的三妹,秦筝的心揪得一针一阵的抽痛。
秦音抱着已经睡熟了的小妹,见了大姐,6岁的人儿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十分委屈,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秦筝看着哇哇大哭的秦音,向她招了招手,将她和小妹抱在怀中。
秦文也凑了过来,小声地抽泣着。
秦筝极力克制着,想起了窝棚内病着的秦氏,强打起精神来安慰道:“妹妹们,别哭了。天无绝人之路,姐姐一定能照顾好你们的。再过几天,爹回来了,一定会替我们讨个说法的。快别哭了,别把娘吵醒了,她会更伤心的。”
秦文听了,忙擦了擦眼泪;秦音虽还只有6岁,但也特别乖巧,尽管抽噎不止,但声音却小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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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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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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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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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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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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