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欧式石质围墙,黑色的大铁门,到处都悬挂着摄像头和电子仪器,一个一身黑衣的保安正等在门口。
保安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丝毫没被这种阵仗吓到:“这里是私人用地,请问诸位可有预约?”
齐烽哼了一声,掏出了证件:“警察,有个案子需要杜教授协助调查!”
“您稍等。”保安按了几下门边的电子板,门打开了。“请进。”
齐烽惊疑不定,这杜福思是已经知道警察要来了?该不是布置了什么陷阱吧?立刻在通讯里低声吩咐:“大家小心,不要放松警惕。”
保安引着几人进了旁边的二层小楼,一层是一个会客厅,简欧式装饰,干净而舒适。
“杜教授在这儿?”齐烽问道。
保安打开了客厅中巨大的液晶电视:“教授在别墅内养病,但他想先跟诸位聊一聊。”
话音刚落,电视里已经出现了一张病床,床上的老人正是杜福思。
他看起来比照片上消瘦了一些,但神情安祥而平静,似乎等待已久。“你们好,我是杜福思。”
齐烽再一次掏出证件,在电视前晃了晃,“我是齐烽,市重案刑警队队长,杜教授,我们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
杜教授低笑了两声,“我知道,红月杀手案对吧?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称呼我的?是不是真的用了【红月杀手】这个名字?”
齐烽脸色一沉:“杜教授,你这是认罪了吗?那就出来,主动投案吧!”
杜教授不赞同的摇摇头:“齐队长,不要这么粗鲁。我一个将死之人,不会逃走的,但是,也不会轻易被你们抓住……”
齐烽握紧了腰间的枪:“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出来,束手就擒。你毕竟是个大学教授,我们会给你一个体面的。除了我们,外面还有一整队的特警,直升机、狙击手都在待命,你插翅也难飞。”
“齐队长,我说过,我不会逃走的。你看这个……”杜教授不紧不慢的按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电视画面右下角出现了一个小画面,画面里似乎是一间地下牢房。
牢房里或躺或坐,有足足七个人!三女四男,两个年轻些的女孩正在抱膝哭泣,几个男人则焦躁的在牢房内转圈。xǐυmь.℃òm
“你想怎么样?”齐烽咬牙切齿,他怎么也没想到,杜福思居然提前抓了人质!“你还嫌害的人不多吗?”
杜福思笑得意味深长:“Iwanttoplayagame。”
青幽突然“噗呲”笑了出来,轻声对韩谢两人说:“他想玩电锯惊魂。”
谢法也笑道:“以为得个绝症就能成拼图专家。”
韩笑咳嗽了一声:“不要嘲笑嫌疑人。”
他们说话的时候声音并不低,不但齐烽等人听得一清二楚,电视对面的杜福思也沉下了脸。
“牢房里有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会立刻杀掉里面的人。”犹如为了证实他的话一般,牢房监控画面前出现了一把晃动的长刀。
“你到底想怎么样!”齐烽厉声吼道。
“只是个……很简单的测试,不用担心。”杜教授声音平稳而清晰,他娓娓而谈,就好像正站在大学的讲堂上,对坐在下面的学生提问。“齐队长,果园的礼物还喜欢吗?你是不是……也见到了内心的恶魔呢?”
“我没时间跟你玩游戏!”齐烽压抑着火气,“放了他们!我可以考虑给你一间病房,让你安稳度最后一段时间!”
“不不……齐队长,”教授的声音里有几分失望,“谈判的第一要素,确定对方的真正需求。给一个瞎子提供助听器,显然注定失败,不是吗?”
齐烽额头上的青筋动了动,压着火气:“你想要什么?”
“一个游戏,或者说,一个测试。”杜教授仍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口吻,“让我再问一遍,齐队长,你,见到了内心的恶魔吗?”
齐烽嘴唇动了动,不情愿的回答了一句:“是。”
杜教授很满意:“不要感到羞耻,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魔。从出生开始,我们的每一次选择、每一处创伤、每一段记忆共同构筑了我们的自我,在无限宇宙中独一无二的自我。我们也许不能选择我们是谁,但我们可以选择成为谁。告诉我,齐队长,你的恶魔是什么呢?等等……让我猜一猜……”
“愧疚……对吗?”杜教授盯着屏幕,犀利却不尖锐的眼神几乎能从屏幕另一边穿透而来。“你是个好警察,齐队长,有责任心、有使命感,出身也很不错。你把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这份工作上,但结果并不总是好的,是吗?你失去了很多人。”
齐烽不自然的动了动。
谢法突然开口了,用一种古怪的嘲讽的口吻:“他现在开始扮演心理学教授了。啊~不对,他好像原本就是心理学教授。”
青幽接道:“你要理解,作为一个只能教教文学的心理学家,这种程度的表现欲,已经很轻了。毕竟课堂上没有给他发挥的地方,不是吗?”
杜教授的目光转了过来,盯了两人一会儿,淡淡说道:“不错的尝试。用嘲讽转移已经丢失控制权的话题,同时试图激怒我。但你们忽略了一个事实——你们觉得我是不够资格教心理学科,才会去教文学。实际并不是。”
杜教授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里有了几分萧索:“我教文学,是因为那个年代,百分之九十九的大学,都没有心理学的课程。我想教心理学,除非去国外……或者饿死。”
“即使时至今日,除了少数几个高等学府,心理学科在大学里仍旧是一种摆设。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国家每年有多少人因心理疾病的折磨而自杀?又有多少人,因为被压抑的病态心理而最终走向杀戮之路?我们的家长,在孩子出现异常的心理反应时,首先想到的是送到所谓的【网瘾治疗中心】之类的地方,对仅仅是轻微问题的孩子,使用只有重度脑病变患者才会使用的药物治疗、电击治疗!不是他们愚昧,而是我们大多数的城市里,根本找不到正规的心理医生!”
这段话说完后,杜教授微微喘息,显得有些吃力,毕竟他是一个癌症重症患者。
齐烽有些沉默了:“这不是你教唆变态杀人犯的理由。”
谢法接道:“也改变不了你双手染满无辜者鲜血的事实。”
杜教授笑了两声:“健康的人格,牢不可破的信念,多么人羡慕。可惜我的时间……不多了,不然真想再多聊一会儿……现在,Let'splayagame。”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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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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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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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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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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