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太久了,裴真从来没有往剑穗上去想,现下想来,剑穗在她灵识开启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裴斐走前,每日自言自语,抱着剑的时候,总是将剑穗拿在手中,同家中侄儿特特嘱咐,蓬莱剑剑身、剑鞘、剑穗缺一不可!xǐυmь.℃òm
裴真看着那青色的剑穗,以前觉得以她之灵气滋养剑穗,使剑穗不腐不烂,可如今再看,此剑穗所用丝线不同寻常,油水不进、灰尘不沾、刀切不断,分明是特制之物。
“你是说,这剑穗之中藏有通往蓬莱的地图?”韩烺大感惊奇。
“只是猜测。”裴真将剑穗小心摘下,青色细线编成的花样密而实,裴真轻轻捏了捏,倒是感觉不出有什么。
“得找个巧手师父解开此结,才能一探究竟。”她道。
韩烺自是同意的,府上就有巧手的嬷嬷,只是嬷嬷来了,看了一刻钟,竟不知从何处下手。
韩烺和裴真对视一眼,让那嬷嬷下去,韩烺立时道:“看样要去一趟濮阳了。”
裴真点头,韩烺却按了她的手,“你在家中等我,我明日便跑一趟。”
话音落地,裴真摇头,“若这剑穗之中果真有通往蓬莱的地图,你也要自己去吗?”
韩烺面露犹豫,裴真反手拉了他,“别忘了,那是我来的地方。”
这话让韩烺听得心头咚咚响。
他夫人来自蓬莱仙岛,这话说出去,旁人一定以为他在梦呓!
只是这事,恐怕是真的......韩烺说不出什么感觉,看看剑穗,又看看裴真。
......
到达濮阳的时候已至傍晚,夜幕四合前的城市有着别样的安静祥和。
那绣坊坐落在城西,纺中多是孤寡女子,多亏当地捕快肯照看,这才让这绣坊存活下去。
裴真和韩烺行得急,连木原都没打声招呼,绣坊的女子甫一见着一群人从天而至,俱吓了一跳,当头一个管事的女子戒备地问,“你们是何人,要作甚?!”
裴真连忙上前,同这女子客气道:“娘子,我等冒昧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敢问贵坊可有一位精通秘法打络子的老师傅?”
管事女子顿了一下,见她面目亲和,本不欲说,却也说了实话,“有。只是嬷嬷年纪大了,早就不打了。”
裴真听着回头看了韩烺一样,韩烺上前,“无妨,能见一见这位嬷嬷便好。”
不多时进到院里,院中耍玩的小孩纷纷躲到墙角去,老嬷嬷住在最里边的院子,见到来人,歪着头眯着眼睛打量。
这位老嬷嬷能不能解开剑穗上的结,全然未知。
裴真和韩烺都提着一颗心,献剑之事能否有转机,如今全赖这位老嬷嬷了!
只是当老嬷嬷看到剑穗的时候,一直未出声的她,突然开了口,“哪里来的?”
“京城......”锦衣卫指挥使小豆子紧张得犯了傻,被裴真一眼瞧去,才道:“一把剑上。”
“剑上......”老嬷嬷反复摸索着剑穗上的结,也试着去挑那丝线,却也始终没有突破。
裴真不禁低落了几分,韩烺看着,握了她的肩,想说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嬷嬷突然抬手指了门外管事女子。
“书......”
管事女子愣了一下,“哪本书呀?”说着突然想了起来,“您老那本让人看不懂的书?!”
看不懂的书?
裴真和韩烺心中油然升起一丝期待,只见那老嬷嬷点了头,管事女子飞也似地去了,很快拿来一本旧旧的书来。
老嬷嬷眯着眼睛一页一页翻看,她看得很慢,翻到其中某一页上,更是停留了许久。
裴真看过去,上面画了些让人不懂的形状,老嬷嬷一直看着这一页,看过,将书合上,手颤抖地向剑穗结上某一根丝线挑去。
裴真心跳加快,只见老嬷嬷挑住这一根线,慢慢转动手中的针子,竟将那原本一动不动的丝线挑了出来!
接下来,出奇地顺利。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剑穗结四周的线全部挑开,原本一个整体的结像是两页纸一般,分成了两片,老嬷嬷示意裴真亲手打开。
裴真轻轻捻住上面,慢慢掀开,一张折叠的绢帕赫然出现在脸前!
打开手掌大小的绢帕,熟悉的字迹让裴真眼眶一热。
小绢帕上细细画着山河湖海,细笔注了地方名字,在最上边,画了一个圈,一旁附着两个字——蓬莱!
真的,有蓬莱吗?
......
绣坊的老嬷嬷说,这剑穗拆卸不过一半,她或可试着复原,韩烺心中大定。
有没有蓬莱仙岛,他都能交差了!
查祺还想咬他下水,真是妄想!只是韩烺回想起乾清宫龙椅上的眼神,心中一凉。
“夫人,再看眼就看花了!”
裴真伏案快半个时辰了,紧盯着那手掌大小的绢帕看个不停。
“怪我从前不记事,这些三百年前的地名,竟没几个记得了!”
韩烺坐到她身边,“夫人要去找那蓬莱?”
“夫君不想去吗?”裴真反过来问。
韩烺挑眉答道:“便是不寻蓬莱,咱们以此物交差总是行的。”
裴真听着,轻轻哼了一声,“可我却不想让你那皇帝,去我的蓬莱!”
你那皇帝?我的蓬莱?!
韩烺一下笑出了声,朝着她哼哼道:“我就知道......只是能不能多留几日再去?我怕你身子吃不消。你这几日赶路,三日才吃平时一日的饭,如此能去蓬莱?”
裴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接手这副身体之后,还从来没出现这等情形。
她看出韩烺的忧虑,便同意休整一日,然后慢慢上路。
图上的蓬莱在山东北边沿海的地带,只那沿海也有绵延几百上千里路,究竟在哪,还需得慢慢查出三百年前的地名与如今对应的地方。
这一路慢慢悠悠过去,路过济南逗留两日,一不留神,也有五六日了。
韩烺和裴真离开济南那日,同一马车擦肩而过,马车上有人撩开车帘向外倒水,一眼瞧见了随行马车后面的韩均等人。
那马车继续同裴真他们反方向驶去,却在一个路口打了个转,追着韩家的马车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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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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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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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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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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