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莫从自查祺处得到了消息,彼时凉州正站在他下首,他看了凉州两眼,道:“黄金水被锦衣卫转到了京郊的一处山庄,并不在诏狱。不知道是那锦衣卫指挥使听到了风声,还是自己多了个心眼。不过这都不要紧,我们得了确切消息,也就够了。”
他捋了捋袖口的褶子,见凉州神色难辨,继续道:“不在京城倒也好,我们的人手也就方便安排了。”
凉州心思一转,刚要自请去安排,不料厉莫从叫了王焚,“你来安排,让凉州跟我身边,前去办事。”
王焚自是道好的,特特看来了凉州一眼,“我办事,楼主一万个放心。”
厉莫从听了这话,看着凉州嗤笑了一声。
他让凉州下去收拾,看凉州的眼神充满了警告,凉州一走,他便同王焚道:“我总舍不朝他得下狠手,他永远都是妇人之仁。”
厉莫从叹气,说不出的失望。
王焚递了茶盅到他手上,“楼主便下狠手吧,这一次若能得了契机,便叫他疼一场也是好的。疼了,就醒了。”
“也是......”
厉莫从抿了口茶。
......
京郊,重兵把守的山庄,韩烺拍了拍裴真的手,“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那厉莫从算什么大敌?咱们这里设局捉他,他这是自投罗网来了!”
韩烺还有闲心打趣,自是因为唐沁送了消息过来,他便立刻转移了黄金水。
他把黄金水从诏狱转移到了这山庄,特特转到了一间密室中,与此同时,另外找了一名与黄金水身量仿佛的死囚,换上黄金水的衣衫,安置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锦衣卫这位韩指挥是个狠人,他不仅要将厉莫从诱到此处,还要黄金水看着自己的替身,被厉莫从杀死!琇書蛧
厉莫从跑不了,黄金水自然也就开口了——
一石二鸟!
只是裴真还有些紧张。
“厉莫从武功高强,从前也是从杀手一刀一刀练起来的,且他身边有王焚,必然携带毒药,你可不要掉以轻心!”
韩烺拉了她紧攥的手,放进自己手心里:“你瞧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手,觉得还有哪里马虎吗?”
裴真顺着他说得去想,还真想不起来。
韩烺笑了,“那不就得了。”只是琢磨一下又道:“这厉莫从穷凶极恶,等会我捉他,你还是别跟着了。你在我身边,我容易分神。”
裴真冲他皱眉,韩烺说:“不许皱眉。老实在上边等着,我捉了他,自然喊你下来观景!”
“可我不放心夫君!”
“有什么不放心的?傻!你夫君可不是任人拿捏的......”
韩烺还要再说,外间已经传来了消息,道是有一队形迹可疑的人出现了。
韩烺立时来了十二分的精气,传下命令,让按照目前的安排继续各司其职,然后拍了裴真的肩,“等着你夫君给你捉条大鱼回来!”
这个时候,还说什么大鱼?!
裴真简直要被他说笑了,叮嘱了他几句,怕耽误他的事,只好送他去了,裴真转身将蓬莱剑背在身后,安静以待。
且说韩烺这边装模作样地巡视了一圈,转到了关押黄金水替身的地牢。
地牢只有一个出口,这个替身牢房的地板下,是空的,他略一拉动机关,地板就会落下。
他倒要看看,厉莫从还有没有本事逃脱。
至于黄金水本人,就被他安置在一旁的牢房里,他给黄金水挖了一个孔,得让黄金水好生看看,说要救命的查祺,是怎么让厉莫从亲手杀人的!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韩烺退到阴影里,守株待兔。
约莫两刻钟,地牢有了些许不寻常的动静,是厉莫从带人来了。
来人倒是不多,一前一后两人,韩烺大致瞧瞧身形,辨得前一人似是个年轻人。
唐沁来报信的时候,便同裴真提到了一个人,凉州。
凉州是厉莫从的大弟子,不仅如此,还是厉莫从的儿子。凉州向他们传了消息,不论真假,唐沁和裴真都让他不要对凉州下杀手。
嗯,是个好命的。
韩烺继续看着,那两人已经摸黑进到了他视线近处。
前面瘦高的凉州打了个手势,厉莫从旋即换上前来——显然,两人发现了所谓的黄金水。
那做黄金水替身的死囚,已经被韩烺打得半死,然后灌上了迷药。
这处只有一支蜡烛,发着暗淡的光,地牢看不到旁的囚犯,而这死囚满脸血污,便是厉莫从十分熟悉黄金水的样貌,怕是也认不出来。
凉州不知用什么手段开了牢门,韩烺在暗中挑了挑眉,心道这手法倒是不错。
厉莫从进到了牢中手下试了试“黄金水”的鼻息,手里提着刀却又没杀他,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韩烺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猫腻,手下机关已经紧握手心,却见厉莫从朝凉州使了个眼色,凉州接了他的眼色,顿了一下,又走上前,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感情,直接抹了“黄金水”的脖子。
一切都是这么顺畅。
韩烺看得心满意足,在寂静的地牢中笑了一声,地牢的门砰得关上,他看见厉莫从和凉州两人瞬间绷紧,他毫不在意,只问了一句。
“黄金水可死了?!不知是谁请了厉楼主,亲自前来?”
话音落地静了一静,静默之中,厉莫从和凉州皆拔了刀。
“看来走漏了风声。”厉莫从转头看了凉州一眼,“走漏风声,就意味着要见血,这回明白了吧。”
凉州没有说话,韩烺嗤笑一声,“厉楼主这个时候,还有空教训儿子?你放心,我只要你,你儿子我没兴趣。”
韩烺说着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衬着昏暗的烛光,他看到厉莫从脸上的皮肉抖了三抖。
他道,“厉楼主,今日咱们总算得见了。你冷名楼出任务,派人来我府上查我,我倒是该谢谢你。”
厉莫从眼皮一跳,“韩大人何出此言?”
“呵呵,”韩烺笑了一声,“因为厉楼主将我韩某的夫人送过来了呀!”
这话出口,厉莫从脸色骤变。
未采竟然跟了韩烺!
难怪任务如此顺利,难怪急着要脱身!原来是背叛逃脱!
厉莫从胸中怒气翻滚,只他现在这个处境,本想要和韩烺谈判,怕是不成了!
他强压着心头的狂怒,也笑了一声。
“看来韩大人,没弄明白她到底是谁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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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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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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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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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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