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真本来想喊停,那庆家打得如何,木原他们又跑没跑得掉,她想知道,只是她再傻再呆,此刻也晓得小豆子怕是要闹事。
才想着,一直扣着她腰的手又发了力,将她带下了马来。
裴真这才得以转身去看他,这一看可不得了,这是谁家的门神,这般凶神恶煞,两只铜锣眼,鼻孔大出气,嘴抿得发白,面相恨不能吃人。
“夫君,你来了?”裴真小声问他,“夫君想我了?”
“呵!”她的夫君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夫人想我了吗?”
“那自然是想得,昨晚还想了!”裴真可不犹豫。
“呵呵!昨日想,看来今日没想!”她的夫君更加阴阳怪气了,半眯着眼睛盯着她看,果如裴真刚才所想。
裴真现在知道说什么都是错的,也不再多说,伸出手,小心拉了拉韩烺的衣襟。
韩烺被她这轻飘飘的两下拉得,火气也像被拉了下来,再看她低着头,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顿时火气要灭。
但立刻被他止住了。
她还知道错了?不可能!她只是抓到他的心软之处!
“夫人不想我,也不让我想,不知我若不来,夫人准备何时回去?”
这个问题......
裴真又扯了扯韩烺的衣襟,“待到几位兄弟安置好了,我立时便回!”
果然!
韩烺气得七窍生烟,她只把那些个劳什子兄弟当要紧人!把他当个随意安置的!
他就不该来找她,让她也好生急一急,免得一次两次,这样有恃无恐!
可是他若不来.......韩烺一下想到了刚才的情形,一众提刀持枪的男人,就这么对付她一个女子!
这画面一闪,韩烺这满腔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了。
“裴真!”他气得大吼,“你到底有没有顾及我这个夫君?!”
裴真差点被他把耳朵吼聋,旁边老老实实低头饮水的马,也被吓得,前蹄一滑踏进了小溪里,回过头来小心看两位主子,不敢吭声。
裴真这厢还没开口,就被韩烺一下抓着肩,压到了树上。
“你今天就给我说明白,我在你心里到底几斤几两!”
天爷呀,这叫人怎么回答?!
裴真看着他这么怒火攻心的模样,知道自己说什么旁的都没用了,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我错了,夫君别生气,好不好?”
她声音又轻柔又小意,韩烺的火焰山遇上了芭蕉扇,火势被这么一扇,慢慢灭了下来。
纠结半晌,终于还是将她搂到臂弯里。
韩烺抱着他的夫人,挫败地想:怎么办,又败了?
......
两人回去的时候,韩均已经居中调停过了。
原来,前几日,有人往庆家小孩手里递了一封信,让交给族长,送信人不清不楚,但是心中却道当年杀害庆家族老的两人,近日受伤困于铜陵。
庆家人一直记着那两个人,族老之死至今没弄清楚这两人为何杀人。现如今得了这个通报,怎么能不来?
那信庆家人还留着,论笔迹,是看不出来什么的,只是什么人能这么清楚毛律他们的足迹,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锦衣卫假称是六扇门,从中撮合庆家人不要与冷名楼的杀手为难,真正买凶杀人的仇家究竟是谁,尚且不知。毛律和罗淄深感愧疚,回忆着当年的任务,将知道的都告诉了庆家人,想来庆家人也心中有了些数,当晚便告辞离去。
韩烺身份不便透漏,只道姓方,六扇门的大捕快,毛律、罗淄非常感激,只道已经同裴真成亲,更是羡慕不已,毛律身体不行,罗淄替众人敬酒韩烺,韩烺自饮下不提。
到了晚间,韩烺携了裴真进了客房,便又生气起来,要了酒,准备醉上一夜。
裴真吓了一跳,“夫君怎地还喝?方才已经喝了不少。”
韩烺看她一眼,“却不够浇愁。”
这话把裴真听得眼皮直跳,“夫君何愁之有啊?”
“哼。自是有的。旁人总看我夫妻一心,伉俪情深,却不知这情深不过是装出来的,我竭力为耻罢了。”说着,韩烺还嗤笑了一声,实打实的深闺怨夫。
裴真听懂了,苦笑不已,“夫君,我已经知错了,你不都原谅我了吗?”
“原谅?不敢,我只求夫人眼里有我罢了,哪敢原谅夫人的份?”
裴真简直要扶额,这小豆子说起反话来,还上瘾了!琇書蛧
她赶忙将他拉起来,往床边拉,韩烺看着她,冷冷道:“夫人的榻,我可不敢上!”
裴真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将他按着坐下,不想他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你胳膊上有血?谁的血?”
裴真顿了一下,就这么一顿的工夫,他又开口,盯着她,“你受伤了,又自愈了?”
裴真在他严肃的目光下点点头,想说“不是什么大事”,却被韩烺一把拉进怀里。
“你这是图什么?!你根本不是冷名楼的人,为何为他们跑前跑后,两肋插刀?你这伤是能好,可疼痛的?难道也是家的?!你不嫌疼,我还嫌疼!”
他说得眼里极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裴真赶忙搂住了他的脖子,“夫君,我知错了,以后小心些,剑法也练勤些,不让人伤着,也就是了。”
韩烺瞪着她吸气,这次裴真不等他开口,先说了话。
“夫君有所不知,我虽然在冷名楼时候不长,但是总也结识了些朋友。那楼主厉莫从为难我,原来不单单是为难我,冷名楼众人,都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翻不得身,甚至动弹不得!我看的心里难过,便想着,我既脱身,何不帮他们也脱离苦海?!”
韩烺拧眉看她,“你又能帮多少人?你自己的离楼任务,若不是遇上我,又是何等的凶险?旁人就比你容易了?”
“夫君所言极是!”裴真坐直了腰杆,“我所知道的冷名楼,从前万不是这样的!离楼任务根本就是楼众替楼里帮忙罢了?现在成了什么?厉莫从的铡刀!夫君也想到了吧,那庆家人缘何找上门来?除了他,还有谁?!”
“那夫人准备如何?”
裴真吸了口气,“现在有许多兄弟碍于离楼任务不敢离楼,我准备劝说他们,放弃离楼任务直接离开!众人抱团,便是厉莫从派人追杀,又怕什么?!”
韩烺一时没说话,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将她搂进了怀里,“我的夫人,真是女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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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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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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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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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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