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此离邯郸县城还有多远?”
半头白发的卖炭翁挑着两筐炭火,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泥泞的小道上,有人自身后跟了上来,打听道。
老人回过头去,浑浊的一双眼看清了来人。
来人是个男子,单看相貌约莫也就三十来岁,只是此人也同他一般佝偻着背,与其说佝偻,不如说整个人全靠手里的一个布包着的“棍”撑着,没说话时,也呼呼喘着白气,看似,病了。
老人抬手指了指东边,“二十来里!”
二十多里地,还要走上两个时辰。男子一听就丧气地叹了一声,嘟囔着,“累死我算了!”
老人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年纪轻轻的,还不敌自己担着两篓子炭。老人摇摇头,余光却见那男子手下拄着的“棍”忽的一颤,然后那男子自言自语起来,“好了,好了,我拼死也去就是了!”
奇奇怪怪。
老人不想与这奇奇怪怪的人为伍,好在此人嘀嘀咕咕地说要歇会,捡了个大石歪了上去。他歪上了石头,手里拄着的东西便放到了一旁。
包裹着的粗布向下一滑,老人看到了布下,露出半截刻了盘旋线条的柄来。
刀剑?!
老人可是老老实实的平头百姓,见了刀剑便吓得一哆嗦,当下更不敢停留一瞬,迈开腿就跑没了影。
歪在大石上的人没在意,只是嫌冷,反复搓着两条瘦骨硌手的胳膊,“冻死了,怎么这么冷?”
他嫌冷,却仍是不起身,只呼哧呼哧地喘着白气。那被放到一旁的似刀似剑的物件,在他说完之后忽的一翻,直接翻到了男子的手边。
男子“哎”,叹道:“歇一会都不行!”
他虽然一副不情愿,却还是扶住那物件颤颤巍巍地起了身。
“你这剑祖宗吧,怎么都好,就是不让我歇一会!我歇一会怎么了?咱们去了邯郸城,说不定那金圣手根本不在那处,我累个半死,再扑个空,命没救成,倒丢了命......”
他絮叨着,原来从始自终并非自言自语,都是在和那粗布包着的剑说话!
那剑却真的听懂了,忽的一颤,好像不爱听那话一样,打断了男子。
男子唉声叹气地,沿着小路往东去,不再说什么有命没命的话,只是祈祷,“金圣手呀,沈城一条命就看你的了!”
金圣手,是居于邯郸县城的解毒圣手,而沈城,就是这位絮絮叨叨的男子。
眼下,沈城拄着着他手里的那柄通灵宝剑,一步一步往邯郸城挪去。
北风呼啸,一人一剑走了半天,隐隐瞧见前边有个村子,沈城便道去借碗热茶来暖和暖和,只是好不容易走得近了,发现那村头的栅栏上栓了几匹高头大马。ωωω.χΙυΜЬ.Cǒm
他手下灵剑一震,沈城停下来脚步,可惜地叹了一声,声音却有些冷,“看样喝不成热茶了。”
一人一剑当即转身离去,然而身后那村子忽然传来一声高喊,接着马蹄声如同擂鼓,逼近了来。
沈城哼哼两声,深吸一气,佝偻的身子挺直了起来,原本走路都犯难的两只脚忽然点地,向后一跃,跃向一旁的林里。
他背起剑往林中窜去,身后追声渐至。
“你跑不掉的!”
沈城身后紧追不舍的一伙人,有七八个之多,个个武器在手,眼睛盯在沈城身上,更是盯在沈城后背那剑上。
沈城自不会停,脚下迅猛,只是他再快也快不过那几个身强体健的男子,他喘息声越加重了起来,白气糊了一脸,后面的人看了冷笑。
“中了毒还跑这么快,你就不怕毒发身亡?!”
沈城哪里有精力回应,那人又道:“金圣手就在邯郸,想要活命,交出古剑蓬莱!”
他的声音在林间回荡,沈城恍若未闻。
沈城身上只有一把剑,就是那灵剑,而这灵剑,正是这群人口中的古剑蓬莱!
......
古剑蓬莱,剑圣之圣剑也。
三百年前,剑圣裴斐就是以此剑扬名天下,博得剑圣美名,流芳后世。
蓬莱古剑长达半丈,玄铁剑身,两边开刃,削铁如泥;剑柄由金丝楠木所制,所刻线条粗狂大气,不拘小节;剑鞘亦由金丝楠木制成,通体素净,不带一丝雕花;剑柄顶端系青色剑穗,传言由剑圣裴斐寻苏州最好的绣娘所编,并亲自系于剑上。
这柄剑来历不明,曾有人问及剑圣裴斐,裴斐笑而反问:“此剑名为蓬莱,汝言其自何来?”
蓬莱,汉武帝苦寻无果的缥缈仙岛。
世人自此,将蓬莱剑的来历,记为不明。不明的身份,更为剑圣之剑戴上一层神秘面纱。
剑圣死后,蓬莱剑随其下葬,未三年,为盗墓者所盗,自裴家流出,引发江湖人士竞相争夺。蓬莱剑曾多次易主,历经十年之久,后在天山南麓的一次两派之争中落入悬崖雪涧,沉寂无影。
这一沉寂,便是一甲子,直到六十年后,有人无意中发现了沉睡于高山积雪中的古剑,蓬莱再次回归江湖视线。尽管此时距离剑圣裴斐过世已七十年有余,然剑入江湖的那一瞬,一石激起千层浪,江湖腥风血雨再次拉开大幕。
这一次,长达三十年之久。
江湖纷争不断,就在人人以为蓬莱在手,天下无人能敌的时候,这柄剑圣之剑,竟出现了择主之意,有德者尚可持之,无德者持剑如同自戕。
蓬莱再次频繁易主,直到三十年后,姑苏沈氏的家主沈西青出手夺剑。
沈西青于剑术一道久负盛名,且他一手振兴衰落武学大族的姑苏沈氏,使得沈氏不仅在江湖重树高帜,且在坊间善名远扬。
沈西青自一场恶战中被蓬莱钦定,古剑蓬莱在沈西青手中矫若游龙,一时间大放异彩。
沈西青凭此一战稳坐江湖头把交椅,号令群雄。就在整个武林都恭贺他驾驭了剑圣古剑之时,沈西青却郑重道:“古剑蓬莱并未为我所用,不过是我以身侍剑而已。”
他自称古剑侍剑人,并要求往后沈家所有习武子弟,以侍剑人自居,传人由古剑蓬莱自定。
自沈西青后的二百年,沈家侍剑之人便是当之无愧的沈家家主。
然而十几年前,古剑蓬莱突然弃几代经营的嫡枝子弟不用,改选了一个籍籍无名的旁枝孤儿。
这个人,就是沈城。
*
*本文2019.1.1上架~希望大家正版支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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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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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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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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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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