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嚣张跋扈、恶名昭昭,因而撇开老父族人离群索居,也不足为奇。不过今日,这所宅邸不再只有他一位主子,自然是因为新夫人进了门。为着新夫人进门,韩烺素来处理要务的书房,也迁到了外院,取名无问轩。
无问轩灯火通明,火光将东厢会客间墙上挂着的苍松怪石的画卷映的更加逼真了几分。
两个侍卫被带到了韩烺脸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属下瞧见此人时,那人正从书房西侧窗翻出,不知翻拿了什么,属下二人当即追上,那人轻功不甚高,只剑法刁钻,属下们竟未能挡住,被此人一剑从墙头挡下,再跃墙去看,此人已没了影......”
韩烺眼角扫过书房,暗暗猜测此人是何目的,又从书房里拿出了什么,“可从此人身上看出什么了?”
“回爷,此人使一柄长剑,剑法系何门派属下们看不出来,只是他身形瘦小,一身黑衣,黑布遮脸!”
火把将韩烺眉间的波澜映得起伏不定,他不再多言,让人里外搜查,大步向书房走去。
挑起了灯火一一查看,书案和书架上纸张书籍看不出翻动的痕迹,其余地方更是同平日里一般无二,韩烺暗道这贼倒也谨慎,却没想到逃离时落了人眼。他细细翻看了一遍,未见任何案卷丢失,案卷不丢不代表案卷记述之事没被那贼人看见,韩烺心里疑虑与难掩的兴奋不断攀升,此人应是还未逃出韩府,必须要将其捉回!
外间侍卫已纷纷离去查探,韩均回话,“爷,正院要不要搜?”
韩烺瞥了他一眼,“正院?你觉得他会自投罗网?”
韩均摸摸鼻子,心道这可不好说,毕竟这贼连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都敢进。他这么想,韩烺倒也念及了此处,略一思虑,压低了声音,“你说,他敢不敢就藏在无问轩里?”
“爷觉得他会自投罗网?”
韩均说完,便见他家爷一个眼神杀了过来,“咳,爷,属下觉得他说不定真的敢啊!”
话音未落,外间突然有一声细而尖的鸟叫声传来,二人眼神对了正着,再不多言,立时推开了门去。
门扉甫一打开,竟连带起院门迎来一阵凛冽的穿堂风。夜风穿门而过,将院门口一人一袭黑衣裹得呼呼作响。
“谁?!”韩烺大喊,“站住!”
必不能“站住”。话音未落,黑衣人夺门而出。
闻到腥味的韩指挥使哪里能放过闯进他领地的羔羊,飞身追了上去。那人轻功平平,未至多远韩烺便追至此人身后,点脚翻身跃起,稳稳落到其身前,恰好截住了此人唯一的去路。
“哼!就这三脚猫的轻功,也敢闯进爷的府邸?!”他一把抽出手中大刀,横断前路,“说!谁指使你来干什么?!不说就是死路一条!”
那大刀寒光直逼人眼,韩烺正想听听此人真声,不想听来的却是嗖地一声——那人二话不说,腰间长剑出鞘!
那长剑样式古朴,剑气却逼人,被黑衣人持在手中,好似与人融为一体一般。
“好家伙,倒是个横的!爷倒要看看,你这剑法有多刁钻!”
这二话不说就上手的行径,让韩烺酒醒了个完全,这边话音一落,二人已是刀光剑影战到了一处。
一个大刀蛮横有力,刀法粗中有细;另一个长剑灵活多动,剑技刁钻奇邪。五六招下来,竟全不能分出胜负。
韩烺侧身格挡,反手下削,口中啧啧称奇,“有点意思!再给你一记潜龙跃渊,看你如何?!”
话说着,下削的刀锋陡转,凌厉上挑,如渊底潜龙猛然跃起,势头转换之迅猛恐常人难以招架。
这一招,自然有剑法能破,因刀锋陡转,只要以巨大的气力格挡必然能将出招人弹回。然而韩烺使出这一招就是瞧准了此人身形单薄,气力不足,若是格挡,未必能成,且容易露出破绽,届时自然被他一举拿下。
只是,他倒还想看看,以此人让人摸不清派系的奇招,该如何抵挡。
刀尖上行已近其腹间,而此人手上长剑仍未作出回应。韩烺眼睛一眯。不挡不应,这是找死?!
思绪不及手下大刀迅速,韩烺收手不及,就在刀尖又上行至其胸口之时,他欲出声示警,好歹留下活口。
然就在他念头闪过的当口,那长剑突然以迅雷之势扬起,自上而下击到刀背之上,两力相冲,对面已然被大刀逼至胸口的人,竟借相冲的两力顺势飞身向上。
只是韩烺刀尖之气甚厉,就在此人飞身擦过时,那胸前衣襟哗地一下被划开了去,布缕飘飞间,韩烺瞧见了那外衫下微隆的胸前紧绷的布带。
竟是女子!
他这一顿,持剑女子立时借势窜上一段院墙,当即便要脱身。韩烺再顾不上方才她怎生想出那等对应奇招,只心里对此人的好奇更上十层,当下也飞身上墙,扬刀出招欲拦她去路,不想她竟一心想跑,不加应对仅侧身闪避。
韩烺怎能容她避开,手中大刀向前一送。
大刀逼近,夜风又至,两缕飘飞的青丝落在刀锋之上,一瞬间齐齐断落。而大刀之气凌厉异常,自她眼下擦过,血珠随即飞了出来。
可她终究没挡此招,虽被斩发伤脸,却得来一息时机,猛然跳下高墙,赶在侍卫来前,跃进了阴影中。
她没接招,韩烺却被自己的招数所晃,身形陡转,再稳住时,连人影都没了。
幽暗的高墙树影下,只有大红灯笼的光芒婆娑。
韩均自后追上,“爷?!怎么把人放走了?!”
从昏暗的院墙高树的阴影里收回目光,韩烺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对,就是爷放走的,怎么?不行?!”
韩均一听就明白了,自己爷恐怕是没打过人家,让人家给跑了,于是他很贴心地安慰道:“爷别急,此人定逃不出府去,回头给您送来,您也不算太丢人......”
“你给爷闭嘴!”
韩烺呼哧呼哧地生气,一双狭长的眼睛却眯了起来。
他定亲手缚住此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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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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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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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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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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