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兮迟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依然黏在许放的怀里,双手缠着他的腰,死活不让他往机场那边走。
她的本意是想直接拦辆车,把许放塞上去,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她费了好一阵儿的劲,还是扯不动他。
如果她有个棍就好了,林兮迟想。
那她现在可能会直接把他打晕,绑着走。
许放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垂着眼看她。
良久,林兮迟也不动了,突然就觉有些委屈,鼻子一酸,把脸埋在他的胸膛。
许放突然觉不太对劲,单手捏着她的下巴往抬。
两人的视线撞上。
看到她的表情后,许放的心情突然变得更糟糕了。
跟刚刚笑没心没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林兮迟的表情垮了下来。她的嘴唇轻抿,嘴角微微向下耷拉,鼻翼小幅度的抽着,就连眼眶里也慢慢的浮起了一层水汽。
像是要哭了。
许放的眼神僵住,板着一张脸,语气也格外生硬:“敢哭?”
顿了顿,林兮迟吸了吸鼻,眼睛一眨,像是跟他作对一样,豆大的眼泪一颗又一颗往下掉。
“……”许放低声骂了句脏话,抬手帮她擦掉眼泪,“就这点破事儿,我就去一个月,八月份我就回来了。”
林兮迟不吭声。
“不是你说的吗?”许放想了想,提起她昨天说的话,“还有一个月一起玩。”
闻言,林兮迟垂着头,声音低低的,还带着点儿哭腔。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不看他,语气是难得的任性:“反正我不想让你去了。”
许放完全没想过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先林兮迟一副完全没关系的样子,他虽然内心有点别扭,也因她的反应,他也还算是放得下心。
此时她这副模样,许放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想狠下心提醒她。
这一个月,比起他往后要在部队呆的那八年,仅仅只能算是沧海一粟。
以后他们分开的时间,不会变少,只会成倍成倍的增加。
那以后她又该怎么办。
可许放说不出口,只能耐着性子跟她讲道:“这个是必须去的。我不去的话,我这一年大学就白读了。”
听到这话,林兮迟沉默了几秒,很快便哦了一声,也不哭了,自己拿着纸巾擦眼泪。随后主动牵着他的手,闷闷地说:“那走吧。”
许放低头看她,用了抓了抓脑袋。
两人走进了机场里。
林兮迟被他牵着,走在他的后边,依然一副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她的眼睫下垂,腮帮稍稍鼓起,许放也看不出她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许放用舌尖舔了舔嘴角,还想着怎么哄她的时候,
林兮迟突然开口喊他:“屁屁。”
“嗯?”
“你”林兮迟的音调稍扬,听起来有点凶,又突然顿住,有种急刹车的感觉,话锋突然转到了别的上面,“你长得好看,过去那边不要拈花惹草。”
许放:“……”
那边应该全部都是男人。
她的声音还带着浅浅的鼻音,又软又糯,面上却板着,秀气的眉毛也蹙了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他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应道:“知道了。”
办完托运后,林兮迟跟着许放一起到了安检口。
许放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等我回来。”
林兮迟回了家。
外公此时正在客厅看电视,林兮迟跟他打了声招呼后,便跑回房间,窝进被子里。
闷在里头半分钟后,又开始掉眼泪。
等被子里的空气变稀薄了,林兮迟才露出脸,边哽咽着边说:“气死我了。”
林兮迟把被子蹬开,爬了起来,走到书桌,从左侧的柜翻出一个本子。她的眼里还含着泪,止住了哭声,把本子翻到最新一页。
以前的每一页,林兮迟都是认认真真地,一笔一划地,整整齐齐地写下今天跟许放发生的事情。
今天不一样。
从她的字迹不能再看出少女的恋爱情怀,只有满腔的怒火。
她的字迹不再小巧娟秀,而是拉到最大,力道也不轻,几乎要把纸张刮破。
像是鬼画符一样的写:
许放是狗。
写完后,林兮迟盯着那四个字看了半晌,又觉骂的力度不够,补充了两个字上去:
许放是臭狗屎。
林兮迟想起许放之在别人面前说的那句“吃.屎的迟”,倏地更想哭了,抽着鼻子在一旁加着字
我才不吃。
2012年7月13日,在一起的第262天。
今天许放去集训了,下个月10号才回来。
虽然我从放假开始就知道他要去集训,我不知道那边会这么严,连手机都不让用。重点是他也没有跟我提过,完全没有。
要是他早跟我提,我上个星期就会少睡点觉,多花时间去找他玩,甚至昨天晚上,我肯定也会偷偷爬到他的床上去找他聊天的。
我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让自己睡觉这上面。
刚刚在机场,我是想骂他的,我忍着了。
我反而夸他长得好看了。
我真是宽宏大量。
我跟他要分开一个月,这一个月他只能碰到四次手机,我不能花这个时间来跟他吵架,这太浪费了
我决定等他回来了再吵。
下了飞机,许放给父母和林兮迟发了条短信,后按着学校给的信息,到附近上了辆大巴车。
位置很偏,坐过去还要好几个小时,一路上磕磕绊绊的,车子也摇摆的厉害。
窗外的黄沙飞尘铺天盖地,天空像是蒙了一层雾,迷迷蒙蒙的。大巴有些闷热,格外安静,乘客多是在睡觉和玩手机。
想到他走前,林兮迟独自一人站在原地,身陷人海之中,所有的热闹好像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往后也还会有这样的时候。
许放低着眼,声音轻的像是叹息:“怎么办啊……”
还没等他深想,手机铃声响起。
林兮迟给他打了电话。
许放回过神,插上耳机,接了起来。
林兮迟的声音顺着电话传来,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说话时的尾音会像平时那样稍稍扬起,话很多,每句话都像是带着笑意,让人听了心情就十分愉快。
“屁屁,你现在在哪呀。”
“车上。”
“啊”林兮迟的声音压低下来,“那别人是不是有人在在睡觉?”
“嗯,我带了耳机。”
“那你就别说话了!听我说就好了。”林兮迟笑嘻嘻地,“我跟你说,我收到那个救助站的短信了,让我明天下午过去。”
“嗯。”
“我明天去看看!”她的声音很兴奋,“然后回来我给你打电话,噢不对,我给你发短信,然后你有时间就能看到了,我就不用挤在同一天跟你说所有的事情。”
许放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好。”
“这个救助站在西区那边,有点偏,那我明天早点出门好了。”林兮迟就说着一些琐屑的小事情,嘴巴不间断的,像是没人打断就永远停不下来,“对了,屁屁。我刚刚上网查了,好像说部队生活很艰苦的……”
呼吸滞了滞,许放哑声说:“是挺艰苦的。”
闻言,林兮迟那头一顿,小心翼翼地给了他一个建议:“要不我现在去接你回来。”
“做梦呢。”许放轻笑了声,声音又变正常了些,带着惯有的吊儿郎当,“就等着我回去伺候你。”
等许放下了车,林兮迟才磨磨蹭蹭地把电话挂了。很快他便发了个消息过来,告诉她自己交手机了。wWW.ΧìǔΜЬ.CǒΜ
林兮迟看着手机,在屏幕这边哦了一声,没有回复。
此时林兮耿已经回家了,坐在旁边看她。
见她一脸忧郁,林兮耿突然良心发现,想安慰她几句的时候,坐在床上的林兮迟猛地捏着拳头,扬起头说:“好,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啊?”
“我明天去救助站当工,空闲时间我要用来学习陪外公。”林兮迟抿了抿唇,正经地说,“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去想许放。”
“……嗯。”
“我可说真的。”林兮迟真起身,开始翻衣柜,选着明天出门要穿的衣服,边强调着,“在我这儿,许放算个屁。”
林兮耿:“……”
希望她能撑过三天。
后林兮耿也没再管她,翻了套换洗衣物便去洗澡了。
洗完后,回到房间。
房间的灯已经被关上了,只开着床头的灯,昏黄色的光线显得室内温馨又静谧。林兮迟坐在床边,手里不知道抱着本什么东西。
林兮耿瞥她一眼,也没多好奇。她拿着毛巾把头发擦的半干,顺手从柜里拿出一瓶新的洗面奶,这才回到浴室里去吹头发。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兮迟正在撕着纸张。
林兮耿愣了下,这下才被吸引了注意力,凑过去看。
“你在干嘛。”
林兮耿垂眼,发现林兮迟抱着的东西是一个日历本,一天一页纸的那种。
此时她已经撕到了八月九号。
听到她的声音,林兮迟的动作顿了顿,注意到眼前的日期,没再撕下去。随后,她转头,笑眯眯地跟看向林兮耿,然后说:“许放明天要回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林兮迟:我一个小时都没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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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sikme扔了1个地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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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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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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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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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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