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文都发下来了,说得好听,叫“请”,不好听,就叫“捕”。
这是犯了案子的,才会被捉捕到衙门。
“请问,是什么案子?”安生追问。
衙役摇摇头:“具体什么案子,还是请安生小姐自己去问我家老爷,请恕我们不能多嘴。”
千舟自己没有主意,立即跑进屋子里,跟冷南弦低声将话回禀了。冷南弦立即放下病患,惊讶地走了出来。
千舟上前,将两锭银子偷偷地塞给了领头之人:“一点茶资,还请笑纳。”
领头之人麻利地受了。
冷南弦从容问道:“我家徒儿向来安分守己,从不招是惹非,不知道这是,犯了什么过错?”
领头衙役“嘿嘿”一笑,问安生:“你可识得薛修良?”
安生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莫非是薛修良果真恶人先告状,告到了衙门里?
自己的药失效了?
冷南弦望向安生,安生面上的手足无措显示着她的惊慌。
“薛修良自然是识得,那是她的表兄。”
衙役压低了声音道:“昨天薛修良中毒死了。”
这个消息,令安生瞬间身子一振,难以置信。
“死了?怎么可能?!”
这个消息的确震撼,令人震惊。
昨日里自己走的时候,薛修良仍旧还在昏迷不醒。
中毒死了?难不成是自己昨日里喂他吃的那些药丸?
那药自己按照方子制成之后,的确是从未试过,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效果,而且昨日里,自己下手貌似太重了一些。
难道自己第一次下毒,就毒死了人,也未免太过悲催了!
难怪师父一再告诫自己,一定不可以胡乱用药,原来,用药不当,真的会吃死人。
冷南弦上前,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悄悄递给那衙役:“那此案与我徒儿有什么关系?”
衙役收了那银票,瞬间心满意足,愈加压低了声音,对冷南弦与安生道:“不怕说于你听,我们在案发现场捡到一方帕子,经过求证,就是安生姑娘的。”
这话令安生愈加慌乱,昨日漫不经心,这帕子究竟是什么时候遗落的,自己竟然不知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她的脑子一瞬间就懵了。
突然发生的变故,令冷南弦也是一怔。
昨日里发生的事情,安生回到药庐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
毕竟此事关系到孟静娴的名声,传扬出去不好听。她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能做到。
所以,衙役此话一出,冷南弦与千舟皆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的,安生姑娘不可能会杀人。”千舟当先否定。
冯嫂也闻声赶了出来,挡在安生面前:“尽胡说八道,我家安生这般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杀人呢?这又是哪个小兔崽子想害我家安生?谁也别想带走她。”
衙役或许是忌惮着安生的身份,也或者是敬重冷南弦,说话十分客气:“这件事情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我们也都不清楚。所以要请安生姑娘前去协助问案。假如是冤枉她的,那么,我家大人定然会还她一个公道。
“你们衙门谁不知道,进去之后屈打成招的多了去了,说得好听罢了。”冯嫂像一只老母鸡那样护着安生,壮实的身子将她挡了一个严严实实。
千舟也想开口,冷南弦望一眼傻愣的安生,摆手制止了他的话:“冯嫂,让开,让安生去吧。不去怎么洗净自己的冤屈?”
冯嫂满脸不情愿,但是又不能不听冷南弦的话。
“那还请几位差爷多加关照小徒。”
衙役捏捏袖子里的银票,笑得极热情:“冷神医但请放心,我一定会好生关照安生小姐。”
冷南弦忧心忡忡地点点头。
衙役冲着安生摆摆手:“安生姑娘,请吧?”
安生在这一瞬间,脑子都是蒙的,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怎么做。
傻愣愣地跟随在衙役身后。
冷南弦叮嘱一句:“记得千万别犯傻。”
千舟哭丧着脸:“这又是怎么了?刚消停了没几日,怎么又有无妄之灾?安生姑娘昨日里不是跟着关小爷他们打猎去了吗?怎么会跑去杀人?”
围观的百姓同样也是议论纷纷。
“怕是衙门里冤枉人了,看安生姑娘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杀人呢?”
“就是,这年头,冤假错案可少不了。”
冷南弦转过身子,冲着百姓们一拱手:“今日对不起众位了,药庐里突发变故,冷某要赶去打听情况,不能为大家看诊了。”
百姓们自然理解,安慰两句之后便识相地离开了。
冷南弦焦灼吩咐:“千舟,我们先去寻关鹤天打听一下昨日里的情况。”
薛修良的尸体是今天早起被人发现的。
院门大开,有人自跟前路过,忍不住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因为是一座荒宅,许久都没有人居住了,所以突然大开了院门,就有人好奇。
然后,就有人发现了薛修良的尸体。
趴在院子里,因为天冷,都冻得硬邦邦的了。
死状极为凄惨,七孔流血,面色青紫,带着狰狞。
那人吓得屁滚尿流,跑出院子里,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惊恐大叫,指着院子,满脸惊骇。m.χIùmЬ.CǒM
院子里围了许多人,立即有人报了官府。
薛修良不算是名人,但是经常在市井之间晃荡,又是猫狗也嫌的人物,所以,立即被人认了出来。
盘问之下,无亲无故,也就只有侍郎府上的姑母算是最亲近的亲属了。
着人通知了薛氏,薛氏立即被夏紫芜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去了府衙认尸。
薛氏对于薛修良那是真正地疼在心坎里,当做儿子自小教养的。虽说他伙同薛钊一起骗了薛氏的钱财,但是薛氏火气一消,对于自家这个侄子,还是牵肠挂肚,一直在担心着他的生活着落。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却是噩耗,当场一见那惨状,就“呃”的一声,背过气去。
夏紫芜一番掐人中,揉心口,好不容易将她堵在心口的那股气儿理顺了,缓缓地睁开眼。又立即长一声,短一声地嚎叫起来。
京兆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薛氏和夏紫芜都是一问三不知。
有人在现场发现了一方帕子,递上来。这一次,夏紫芜发话了。
“母亲,这帕子看着好生眼熟。”
薛氏也定睛细看,冷不丁地就想了起来。
“这是不是安生那个丫头用的帕子?”
夏紫芜肯定地点头:“您忘了,这布料还是去年您给我裁衣裳剩下的边角料,命裁缝给我们缝了几块帕子。”
“对啊!”
薛氏顿时就恨得咬牙切齿:“老爷,大人,这帕子是我们府上的二女儿夏安生的。她一直在跟着冷神医学医,用毒那是轻而易举!凶手一定就是她!”
夏安生的名头,京兆尹自然也是听闻过,如今薛氏举证,不敢怠慢,赶紧命人前去药庐缉拿安生。
薛氏抱着薛修良的尸体那是哭得死去活来,一边哭一边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话恶毒地咒骂安生不得好死,。
府衙里的衙役那是听得瞠目结舌,这夏安生不是她的女儿吗?怎么因为个侄子竟然将自家女儿恨之入骨?
有知道内情的,如此这般一说,大家方才恍然大悟。
没多大功夫,安生就被押解进了府衙。
夏紫芜拽拽薛氏的胳膊,低声道:“夏安生带来了。”
薛氏一听这话,顿时就精神了,“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直接就冲着夏安生冲了过去。
安生还没有反应过来。
薛氏一手一个,就将挡在跟前的衙役推开了,脚下生风,直接扑到了安生面前。
“夏安生,你给我还修良命来!”
安生愣怔了一路,在思虑一会儿到了公堂之上如何应对。
她最初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刻也没有闲着,将昨日里发生的事情重新想了一遍。
薛修良是被人毒死的,而自己临走时候,给他吃了几粒药丸。所以,这件事情不管换成是谁,也会深信不疑,薛修良就是被她夏安生毒死的!
就连安生自己都不确定了。
若是适才在药庐里,衙役开门见山审问她,昨日有没有见过薛修良?估计她也会懵懵懂懂地点头,实话实说。
但是想了一路,冷静下来,虽然并没有猜透,自己的药丸为什么会毒死人,但是她想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若是承认昨日见过薛修良,并且大发慈悲赏了他一棍子,临走还又赐给他几颗药丸,那么,自己也“药丸”了,杀人罪名铁板钉钉。
可是,官老爷审问起来,自己又怎么说呢?毕竟,自己丢了帕子在院子里,想要狡辩,罪证就在那里摆着。
安生想得脑袋都疼了,也没有想出办法。
只想通了两件事情:
第一,薛修良的死还没有最后确定就是自己所为,所以坚决不能认罪,也不能招认昨日之事。
第二,这件事情那是自己惹下的,暂时就不要拖累孟静娴,将她拖进这潭浑水里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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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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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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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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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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