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院子里的石榴已经熟透,露出玛瑙一般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沉甸甸地压弯了枝条。
安生一边剥石榴籽,一边看书,一日也不敢懈怠。
针灸之术更是刻苦。
冷南弦说过:“大匠能予人以规矩,不能使人巧”,若想达到心手合一,不能一蹴而就,还需要自己勤学苦练。
她坚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老夫人,重新回到药庐。
她时常以自身施针,按照书中所授,试着摒除杂念,凝神静气,提丹田之气集中于指腕,将全身意念汇集于针尖,敏锐地感受针尖处的感触,掌控双膝骨膜韧带之处提插的深浅轻重,以及指尖捻转的幅度,针尖进退的疾徐。
院子里少有人打扰,安静得鱼缸里锦鲤吞吐水泡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静下心来的安生感觉自己愈加耳聪目明,银针也得心应手。
夏员外最近一直都没来家书,从南面过来的客商说南方下了几场暴雨,冲断了路,大概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修好,许是行程被耽搁了。
家里人忐忑难安的心这才落了下来,日日翘首等待。
薛氏母女将安生恨得牙痒,憋了一肚子的坏水,见了安生还要皮笑肉不笑地夸赞两句。
连婆子代主受过,回到府里听说被鞭笞了几下,不痛不痒的,第二日照旧脚下生风,盯着安生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齿。
安生明明知道这个连婆子留不得,就像她手腕上的珊瑚蛇那样,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冷不丁地咬上自己一口。但是她是自己调查母亲死因的关键所在,也是唯一的可以突破的人证。暂时,还必须让她活着。
安生努力地回想母亲生前的饮食习惯,对于她喜欢的那几样饮食,包括茶饮全都暗自记在心里。
她清楚地记得前世里夏紫芜的那一句话:“你的阿娘并非是得了什么咳喘病症,而是连婆子按照我母亲给的食谱,精心调理出来的一身病症。”
以前,连婆子只是府里的一名厨娘,任是谁也不会想到,薛氏母女竟然会买通了她,对母亲暗下毒手。
她思前想后,连婆子应当不会这样大胆,往阿娘的饭食里直接投毒,那么,按照夏紫芜的说法,应当就是利用食物相生相克的原理。
安生从冷南弦的书房里,翻找出几本关于食物相生相克的书籍,带回府里。现在有了空闲,便经常翻阅,凡是与阿娘生前的病症对症的,就如数记录下来。
安生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小心翼翼,都是栓了房门,担心被别人看到,传进薛氏的耳朵里,再引起她的怀疑。
从上次发生在中秋夜的事情可以看得出来,薛氏母女几人已经对自己生了疑心,在小心提防。
自己如今足不出户,相当于被薛氏剪断了翅膀,那么下一步,她必然就应该开始对自己宰割了。
端午轻轻地敲门走进来,对安生道:“小姐,夫人请您到前面去。”
安生头也不抬:“做什么?”
端午摇摇头:“不知道呢。不过......”
“不过什么?”
“今日府里来了几个媒婆子,正在前厅吃茶,聒噪得很。”
安生放下手里的书:“媒婆?她们在,叫我出去抛头露面的做什么?”
端午不说话。
安生站起身就走。
“小姐!”端午在身后喊:“你就这个样子出去么?”
安生低头看看,一身烟青色软缎罗裙,软底绣鞋,舒适简单,落落大方:“这一身怎么了?”
端午支支吾吾道:“怕是夫人有心给你说媒呢,交代说让您穿前几日新做的罗裙。”
安生略一愣怔,摸摸自己松松垮垮的发髻:“擦脂抹粉,打扮得焕然一新了,好给她卖个好价钱么?”
说完扭身就走。
前厅里,一群婆子叽叽喳喳,一惊一乍,正是热闹,如簧巧舌你一言我一语,哄得薛氏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安生隔了极远,就听到里面的哄堂笑声长了翅膀一般飞出来。
她心底一声冷笑,迈进待客厅的门,里面笑声便戛然而止,众人扭过头来,诧异地上下打量她。
安生只觉得一屋子花红柳绿,混合着脂粉气,就像是进了花丛里,眼花缭乱。
薛氏正端坐在正当中主人的位子,笑出来的皱纹还没有舒展,挂在眼尾。
安生毫不扭捏,落落大方地上前,冲着薛氏福福身子:“母亲万福。”
薛氏冲着她招招手,外人跟前,格外亲昵:“过来过来,到母亲跟前来。”
安生便依言走过去。
薛氏对着满屋子穿红戴绿的媒婆子介绍道:“这是我府上二小姐,转过年就要十七了。”
安生冲着那些人颔首作为招呼,没有一丝怯意。
婆子们立即可着劲儿地夸奖,犀利的目光从她脸上,腰上,带着揣摩的意味滑过去,令安生觉得,自己就是那案板上待价而沽的物件。wWW.ΧìǔΜЬ.CǒΜ
“二小姐出落得可是真标志,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就是呢,这气度也好,一看就是有见识的,不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穷酸人家出来的小家子气。”
......
安生只微微一笑,没有一点羞涩,好似这些人乱词堆砌夸奖的并不是她。
婆子们夸着夸着,声音便低了下去。
这二小姐脸皮咋这么厚呢?
薛氏用帕子掩唇一笑:“我这个女儿是我几个闺女里最为讨喜的一个,所以我一直攥在手里舍不得放手,将来除非是人中龙凤,否则绝对别想娶走我家闺女。”
婆子相跟着附和:“难怪夫人这样挑剔,二小姐的确是百里挑一的好人才。”
“这样的姑娘就是要王侯将相才能般配。”
婆子们说着奉承的违心话,眸光闪烁,各怀鬼胎。
安生眨眨眼睛:“母亲这是在打算给女儿说媒不成?”
她这样直白地问出来,令几个婆子不由就是一愣。
薛氏尴尬地笑笑:“哪里,哪里,是今日这几位夫人给你表兄说了几桩媒,我这里难以抉择。你素来是有主意的,所以叫你过来帮忙给参谋参谋。”
薛修良的婚事?薛氏敢做却是不敢当,竟然拿着此事做幌子,当做谁人不知道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件事情安生推拒不得,若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嫁了也就嫁了,她丝毫也不忸怩,只要能逃脱薛氏的掌心就好,到了哪里也要比这危机四伏的夏家要好。
只是,薛氏的心不仅是歪的,还是黑的,她寻了这么多的媒人,可不是给自己扒拉着挑如意郎君,还不一定心里憋了什么坏水,在翻捡歪瓜裂枣呢。
这些媒人也是昧了良心的,为了一点媒金,怕是要和薛氏沆瀣一气。
不是安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薛氏这般着急忙慌,趁着父亲不在,急着要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来,能安什么好心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良缘喜嫁更新,第九十四章 媒婆登门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