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安生气哼哼地骂。
“哎呀,表哥,你看看你这出息。”
院子外面一声冷冷的讥讽,一听那阴阳怪气的声调,就是夏紫芜。
薛修良面上骤然一喜:“表妹,你来的正是时候。”
夏紫芜昂首挺胸地进来院子,满脸倨傲,冷冷地扫视了安生手里的竹竿一眼,揶揄薛修良:“小的时候,你就被她骑在身下翻不过身来,如今人高马大的,好歹也是个汉子了,怎么还怕得像只老鼠一样?”
薛修良“呸”了一声:“我怕她做甚,好男不跟女斗!”
夏紫芜又挑起凌厉的眉梢看一眼端午:“你相中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了?”
薛修良咂摸咂摸嘴:“就是看这个丫头清秀,逗她玩玩而已,表妹若是舍得,将她给我,我也来者不拒。”
端午朝着安生身后瑟缩了一下,有些害怕。
夏紫芜一声不屑冷哼:“要不怎么说你没出息,这个丫头有什么好的?我要是你,就去找我母亲,直接将她主子一并讨了去,点名让她当陪嫁丫头,到时候主仆二人伺候着自己,为所欲为,两全其美,那才风流快活。”
“表妹好主意啊,这才叫门当户对,亲上加亲!”薛修良不怀好意的眼光就往安生身上贪婪地打量。
“夏紫芜,你这说的是不是人话?”安生握紧了手里的竹竿,恨不能立即就不由分说将夏紫芜劈头盖脸一顿打。
夏紫芜斜着眼睛看安生,不屑一顾:“怎么就不是人话了?你能嫁一个我表哥这样的风度翩翩的公子那是你的福气。”
薛修良也满脸淫、笑地望着安生与端午:“多亏表妹提醒,稍晚一点,我便去与姑母商议,相信姑母是乐见其成的。”
两人满脸阴险,得意洋洋。
安生知道,无需与她们多做废话,那无异于就是给自己招惹气生。她直接抡起手里竹竿,怒斥道:“赶紧滚出我的院子,否则我绝对不客气。”
夏紫芜一挺胸脯:“想打人,尽管动手,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敢不敢?这世间还有我夏安生不敢做的事情吗?这件事情就算是闹腾到母亲那里我一样有话说。”
她一抬手,手里的竹竿便不管不顾,劈头盖脸地向着薛修良与夏紫芜抽打过去。
夏紫芜连声惊叫:“夏安生,你真的疯了!”
“滚!”
薛修良与夏紫芜惊慌后退,一拂衣袖,便逃没了踪影。
安生仍旧余怒未消,扭过身来,见端午正蹲在地上委屈地哭天抹泪,气更不打一处来:“他这般欺负你,你还忍气吞声不敢张扬。今日多亏了我在,若是我不在这里,你是不是就要任由着他欺负你?”
端午掩着脸:“他是表少爷,我又招惹不得,能怎么办?声张出去了,您是知道他们父子那张缺德的嘴的,我还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哪里还有清白名声在?”
安生最是气恼她与姐姐这种逆来顺受的脾气,口不择言道:“你这般软弱,活该受他欺负。他如何就不敢招惹长菁,非盯紧了你!”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说话重了。
端午立即泣声道:“长菁有三小姐撑腰,可是我没有。”
安生自袖子里摸出帕子,没好气地丢给她:“她以前便这样骚扰过你吗?”
端午紧咬着下唇,难堪地点点头:“以前在三小姐那里伺候,他每次到后宅里来,就经常动手动脚的,我躲都躲不掉。”
“那夏紫芜呢?就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安生气怒道。
端午愈加委屈,摇摇头:“三小姐说,让他不要闹腾出丑事来,败坏了她的名声就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就更加放肆了。”
“那你就一直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端午啜泣着道:“我跟夫人提起过,说不想在府里做事情了。可是夫人说,我与府里白纸黑字签了契约的,做不到年头,不会放行。后来,因为家里出事,又无可奈何签了卖身契,我不怕卖身,可是就是害怕他无休无止地纠缠。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迫不及待地离开三小姐,想躲开他。小姐,求求您,千万不要让三小姐将我讨要回去,那样我一辈子肯定就毁了。端午愿意跟着您,当牛做马,吃苦受累,怎样都行。”
安生也有些为难,毕竟这府上并不是自己说了算,让不让端午回去,那也是薛氏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安生叹一口气:“端午,你是知道的,我自己如今尚且是自身难保。若是夏紫芜提起来,我自然是愿意留住你,可是我或许真的没有那本事。假如,实在没有办法,我便寻个由头将你赶出府去吧,总好过毁在那个小畜生手里。”
端午为难地一声不吭。
安生继续道:“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了。稍晚一些,我去求求父亲,父亲也反感薛修良,更清楚他的品行,希望能够为我们做主。”
端午强忍住泪意,一把捉住了安生的手,哽咽道:“谢谢二小姐,我......”
“不用多说了。”安生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是主,你是仆,原本便是一体相连。”
那一瞬间,安生心里有喜有忧,百味杂陈。
喜的是,在夏家,她相信,自己终于不再是势单力薄的一个人。忧的是,自己左躲右闪,有些事情,有些灾难,终究是躲不掉,仍旧接踵而至。就连一个小小的薛修良,都敢站在自己门口,跳着脚地叫嚣。
而夏紫芜,恼羞成怒,又会到薛氏跟前挑唆出怎样阴狠的主意?xǐυmь.℃òm
她思前想后,觉得只有寻父亲好生说道说道。
临近黄昏的时候,安生便寻了借口到前院,希望能遇到父亲,找一个说话的机会。否则父亲一旦回了后宅,薛氏一直提防着自己,再想要与父亲说话就难了。
夏员外一直没有回来,都过了平日里回府的时辰。
安生又寻了一个插花的借口,将前院里几株开得正烂漫的花剪了一捧,逐个地修剪齐整了,就连末端都仔细地修剪成了斜口,又用凤仙花汁将十个指甲染成粉嫩的红色,才听到门口有脖铃声响,蹄声嘚嘚,应该是夏员外回来了。
安生立即欢喜地迎出去,手里还握着一枝凤钗菊,提起裙摆迈过门槛,就眉眼飞扬地唤了一声“爹爹”。
夏员外自马车上迈下来,并未理会门口俏生生立着的安生,而是转身撩起马车帘,满脸陪笑:“冷神医,已经到了寒舍了。”
安生脚下一顿,就僵在了门口。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自马车里伸出,撩着车帘,然后,冷南弦自夏员外的马车里伸出头来,抬脸便迎上了安生诧异的目光,游移开来,从她手里的凤钗菊上面越过去,然后一撩衣服前襟,跃下马车。
夏员外转身冲着安生招呼:“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提药箱。”
安生傻乎乎地“嗯”了一声,低头自冷南弦跟前擦肩而过,车夫已经将药箱自车厢里拿出来,交到安生手里。
药箱太沉,安生手里的凤钗菊无处安放,又舍不得丢掉,干脆叼在嘴里,用贝齿咬住,轻巧地皱皱鼻子,轻哼一声,觉得自己委实倒霉。第一次这般眼巴巴地守在院子里等夏员外回来,却是迎来了一尊大神。
待转过头来,夏员外已经恭恭敬敬地迎着冷南弦进了府门。安生认命地跟进去,心里有点腹诽,冷南弦府里明明养了一个伶牙俐齿的千舟,为何出门不带着他跑腿提箱,偏生每次都让自己做这种跟屁虫的差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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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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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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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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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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