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这个决定伤心不已,不知道在留恋什么,牵挂什么。可留恋牵挂又有什么用,现在的样子我已经没脸待下去了。
周斯年想推门进来,可我已经把门拴上了,他在外面敲门,我心里纠结撕缠,想给他开门,希望他进来道歉,说所有的话都是他瞎说的,可我又觉得,他说的好像都是真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就算他道歉了,这些事实都还在。我改变不了,他也不会忘记。心里绝望极了,泪水忍不住的往外溢,不想被他听到哭声,免得他以为我是做给他看的,喉头哽咽,压抑着低声抽泣着。周斯年在门外一直没有说话,来回踱步,又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渐渐远去了。
我打开门,正看到他走进了邱泽歌的偏院。不由呆了。他独自一人去了邱泽歌那里,而邱泽歌的偏院里,因为邱泽歌不让人伺候,也只有她自己。邱泽歌不愿给他做妾,他也说不喜欢邱泽歌。
可等了许久不见他出来,我向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心里害怕极了,最后实在没勇气再靠近那个院子,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在这里什么都不是,周斯年鄙夷的眼神,语气,他说我是被他带到府里来的。他说我们大婚没有行完礼,他不承认我是他的妻子。我有什么资格管他的事?说不定会再次被羞辱。
我机械的往前走着,机械的看着路过的仆妇向我行礼。她们知道我的事吗?她们是不是都在偷笑我?就算现在不知道,再过两天,我就是她们茶余饭后的笑柄了,就算是死了,也是笑柄。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通往半城山庄的角门前。我不禁苦笑,舍不得离开这里了。可是,我在这里又算什么呢?我根本没脸待在这里了。我推了推,角门没关。觉得去半城山庄也不错,杏林翁在那里,我想去看看他。
慢慢的走着,走到了杏林边上。杏树上又结了密密麻麻的黄绿相间的小杏,去年我在这里,摘了许多杏子。今年,杏子又快熟了,年年如此,周而复始。只怕唯一不同的,是出现在杏林里的人不同了。
我慢慢往里走,想去看看杏林翁。走到杏林翁住的小屋前,我问:“有人吗?杏林翁在吗?”却没有人回答我。推门进去,看到屋内整整齐齐的摆着桌椅床帐等物,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等了许久,不见杏林翁回来,觉得又渴又饿,看到桌上的筐里有新摘的杏子,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杏子还不是很熟,不过我喜欢吃酸的,不知不觉中吃了好多。琇書蛧
这时,看到筐底的一颗杏子,好像更青一些,奇怪他怎么这么青的杏子都要摘,想拿起来看看,却拿不动。又一转动,坐的凳子居然开始下沉,桌子也跟着沉了下去。
下沉速度很慢,并且在一个青砖路上停了下来。这是一个甬道,但里面并不黑,远处有光透过来。我站起来,看看头顶,是全石面的天花板,结结实实的。不知道刚才是怎么落下来的。
我再次体会到心如死灰的好处了,生无可恋,所以无所畏惧。既然回不去了,我干脆向着亮光的地方走去。反正,我是个早就该死的人。那处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走到甬道的尽头,原来亮光是一个洞口。从洞口里钻出去,推开洞前掩藏洞口的树枝,我惊奇的发现,眼前是一片村庄。
这个杏林翁,是给自己挖了一个方便进出的通道吗?我不禁笑了,吸了一口田野的气息,还是活着好啊。我逃婚又如何?我不想嫁有什么不光彩的?我被人笑又如何?谁能保证这辈子不会栽跟头?栽跟头就该被人轻贱羞辱,就该死吗?
顺手牵走了一户人家晒在场院里的男人衣裤鞋袜,找了个背人的地方,把衣服换下来,把抹胸系紧勒平胸部。把头上,手上戴的摘下来,藏好。
然后把身上的钱袋拿出来,把里面的散碎银子拿出来,别在腰里,衣服扔在那家农舍外面,这身衣服也值不少钱,交换现在我身上这套只怕一根带子就够了。
最后,从地下抹了把泥拍在脸上手上,照照河水,挺满意,很俊俏的小伙子。
顺着大路往前走,人越来越多起来,天气也越来越热。人也饿死了,找了个饭店,要了一碗面,呼噜呼噜的吃起来。装成男人就是好啊,可以这样翘着腿,呼噜呼噜的发出声音吃东西。
吃饱喝足,叫过小二,问:“小二哥,这个镇子上可有什么工作可以做?”
小二说:“客官会写字吗?”
我说:“会。”
小二说:“那容易,前边有个新开的米店,在招伙计。”
我谢过,按他说的地址,找到这家米店。看到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拱手道:“老板,请问要招伙计吗?”
那老板抬起头,我们互相对望时,都愣住了。站在我对面的,是杜凌君。我早就觉得杜凌君死的蹊跷,现在看到他,我喜极而泣,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喊道:“表哥!”
他终于相信了自己的眼睛,一脸疑惑,但什么也没问。只是说:“表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说:“家里出了点事,出来自己混饭吃,表哥你还要伙计吗?”
杜凌君说:“要。”
我说:“我得有地方住。”
他说:“没问题,我这里有的是房子。”
我们相对着笑了。
他现在改成窦姓,叫窦军。他帮我办了个凭,问我准备叫什么,我想了想,说:“叫李南吧。”就这样,我们以表兄弟的身份,住在一起。
我问:“表哥,你是怎么想到要假死的?”
他说:“我早就觉得风声不对了,皇上眼看着把魏杜两家逼上绝路,就是要动手了。所以,趁着瘟疫,早早的买通人,报了个恶疾,现在,在官家的户籍上,杜凌君已经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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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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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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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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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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