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仍然一脸冷峻的抓着千烨寸步不离的守在织田信和身边。
一直坠在队尾的大名终于对“平民”的夏日祭失去了兴趣,想要回到旅馆里休息。
水门略作考量,将两个小队的人分成了两组。
他与千烨两个上忍自然分别跟着大名和世子,之后又决定由带土、琳以及疾风保护大名,卡卡西和柊吾留下。
还没玩够的带土本来还有些沮丧,下一秒听到女神竟然跟自己一队,立刻将所有的不满都抛开了。
两拨人马在街口分别,趁着大名嘱咐信和的空档,琳的目光下意识的追寻着卡卡西,正好看到他跟千烨站在旁边的一家面具店前。
她呼吸一滞。
在她的注视下,千烨将一个沙皮狗面具扣到卡卡西脸上,眉眼好看的弯起,笑着说了句什么。
然后就看到毫不犹豫要去摘面具的银发男孩动作一顿,偏头看向了别处。
几秒之后,对于男生来说显得格外白皙修长的手将一个耷拉着眼睛的垂耳兔面具摘下,“啪”的一声扣在了千烨的脸上。
空中隐隐传来后者的大笑。
银发男孩微微歪着脑袋,有些无奈似的侧头看着他,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周身柔和的气息却告诉琳,他应该是在笑的。
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过的,放松又温暖的笑。
“琳”
带土不解的看着突然就神色恍惚的,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女孩,小心翼翼的唤着她“怎么了”
棕发女孩睫毛一颤,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非常勉强的勾勾唇角,视线却突然模糊了。
她猛地低下头去,借着昏暗的灯光遮掩扑簌簌流下的眼泪,到最后忍不住抬起手用手背抹去泪水,然而苦涩的液体却随着这个动作,源源不断的流个不停。
“琳”
带土失措的看着无声哭泣的女孩,担忧而怔忡。
“对不起,带土我没事我、我只是”
琳抬起另一只手,带土送的头绳顺着她光洁纤细的手腕滑下。
她双手掩面,颤抖的声音模糊的从指缝中传出。
“只是已经,没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带土的脸色有些苍白,无意识的咬紧下唇,不解又焦急的皱着眉。
他注意到水门询问的眼神,迟疑的看了一眼情绪不稳的女孩,然后突然顿悟似的,微微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远处的卡卡西。
他眼神黯淡下来。
扭头朝同样若有所思的水门做口型示意他不用过来,带土黯然的低下头,伸手慢慢掏出自己的手帕。
他再三检查了几遍,确认它是干净的,才慢慢抬眼,有些伤感,又有些无奈自嘲的看着哭泣的女孩。
然后,轻轻将手帕伸到琳面前。
明明应该说点什么的。
像是“别灰心”之类的。
但是,他实在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那么“有我在”这种感觉的呢
带土扯扯嘴角,虚假而勉强的弧度里满满的都是苦涩。
最终的最终,他只是默默的将手帕放到愣住的琳手里,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白着脸朝她笑了一下,就沉默的转移了视线。
一句话都没有说。
对另一队忍者小伙伴的感情波动一无所知,告别了父亲的织田信和像是撒欢的小鸟,好奇的扯着千烨东看西看。
剩下的两名中忍男孩以及诸多侍从吃力的在茫茫人海中跟随着他们。
不过好在,没过多久他们就不用再东跑西跑,而是可以停留在一个地方松口气了。
站在挤挤挨挨的河堤上,信和手里提着千烨给他捞上来的几条小金鱼,新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人们。
他突然兴致勃勃的用胳膊肘捣了捣旁边的人
“呐呐,千烨君以前有没有参加过烟花大会”
千烨正懒洋洋的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眸里也仿佛映入了点点繁星,身上的气息不知何时变得恍惚而柔和。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的用鼻音“嗯”了一声。
“当然参加过了,这么普通的东西。”
“很普通吗”
“很普通啊,每年都有的不是吗。”
信和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起来
“啊我一直待在大名府,从来没看过烟花大会。”
千烨散漫的哼笑了一声,抬手拍拍他的肩
“好了好了,那就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看”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天边就猛然炸开一朵红色的焰火。
然后,几乎是一瞬间,黑绸布一样的天空就被烟雨一样灿烂绽放的各色烟花所填满。
烟火升空和盛开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五颜六色的烟花连续不断的盛开,规模是超乎想象的繁华盛大,黑夜都好像被它们彩色的光所照亮。
身边的人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感叹声、欢笑声,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欢快的笑容。
千烨微微睁大眼睛,目不转睛的仰望着朵朵烟花,黑色的双眸被染得五光十色,闪烁着不同往常的光彩。
他在想银时。
歌舞伎町的烟花大会,是在夏天的盂兰盆节俗称“鬼节”的节日召开的。
那几天中,地狱的鬼门大开,街道上的鬼魂比平时多几倍,而因为千烨强大的妖力,众多死去太久、意识不清的鬼魂都会在无意识中被他吸引过来。
明明是招灵体质的银时,最害怕的就是鬼魂。
但是他每一年都会带着千烨上街,来到满是从三途川跑出来的水鬼的河边,铁青着脸,哆哆嗦嗦的陪千烨看烟花。
就因为他不想让自家的孩子,在去私塾的时候只能羡慕的听同学们吹嘘夏日祭典的有趣之处,而在一边插不上话。
就算千烨多次表示他的小弟们不会那么不长眼色的说他听不懂的话,银时也依旧固执己见。
用他的话说,这是“小鬼从少年成长为肮脏的大人前必不可少又为数不多的纯真回忆”。
千烨记得很清楚,那些想拉替死鬼想疯了的水鬼害怕妖力强大的他,就看上了他旁边明显能看到鬼魂,又没什么胆子的银时。
他们用冰凉的水草一样的头发去缠他的脚踝,将他往河里拖。
千烨紧盯着一朵渐渐消逝的银色烟花,漆黑的双瞳中盛满了细碎的银光,像是揉碎了的月亮的颜色。
第一次去看烟花大会的时候,他太专注于天上的景色,一直到他被人撞了一下,无意中触碰到银时冰冷的像死人一样的手,他才陡然惊觉,侧身抬头去看他。
那个总是用懒散邋遢的外表掩饰一切,嘴硬心软比谁都烂好人的家伙,被海藻一样的头发拼命地往水下拽着。
他怕的表情扭曲、全身冰凉,连牙齿都在“咯噔咯噔”打颤,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千烨记得自己当时就爆发了。
把全部的水鬼,连着附近所有心怀不轨的恶灵全都揍得哭爹喊娘的逃回地狱,满身戾气的男孩瞪着血红的眼睛回头,第一眼看到的是满眼惊惧的人群。
“疯子”、“妖怪”、“恶鬼”这样的评价比比皆是。
在他不长的人生中,听到、看到最多的,就是那样仿佛能化作利剑刺入心房的窃窃私语,那样满含着冷漠、恐惧和厌恶的眼神。
丙说的没错。能看到妖怪的他,曾经真的憎恨厌恶过那些“人类”。
他当时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但是仅仅是一个愣神的功夫,银时就猛地扑上来抱住了他。
多大的人了,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没脸没皮的扯着嗓子鬼哭狼嚎,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他毛茸茸软乎乎的银色天然卷因为主人的颤抖而不停的在千烨脖子上蹭着,痒痒的,却也温热到不可思议。
他死死地、紧紧地抱着千烨,力气大到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像是要让千烨感知到他的存在。
千烨记得自己当时呆怔了许久,然后那颗像石头一样冰冷坚硬的心脏,顷刻间就软成了一滩水。ωωω.χΙυΜЬ.Cǒm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再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了。
漆黑的眸中慢慢浮上蜜酒一般化不开的、醇厚而绵软的温柔,千烨低下头,深深的吸了口冷气,又长长的吐出来。
好半晌,波光粼粼的眼眸才恢复原样。
无奈的咧嘴露出一个有点牙酸的笑,千烨抬手摸摸鼻子,面上不自觉的带出点窘迫和悻悻。
“喂喂,搞什么啊宇智波千烨这么没出息的吗”
在脸上布满喜悦的人群中,黑发男孩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着。
眼里闪着柔和如羽毛的光亮。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
天边的烟火突然化作急速的流星,带着灼人的热度箭一般射向河堤。
沉浸在回忆中的千烨反应慢了一拍,等他抬头的时候,被吓蒙了的人们已经反应过来,伴随着冲天的尖叫声,拥挤的河堤瞬间混乱起来
千烨下意识拽住旁边信和的衣领,匆匆扫视一圈,没能在疯狂喊叫着逃走的人群里发现卡卡西和柊吾,眼眸微微沉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眨眼间便近在咫尺的火团,难掩烦躁和苦手的“啧”了一声。
他们几个躲过去倒是容易,但是旁边这些普通人怎么办
几乎就在他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被尖叫和哭喊充斥的耳朵就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微小却镇静的声音。
“土遁土流壁”
脚下的土地一阵颤动,河岸边的泥土拔地而起,一瞬间就达到了十几米的高度,毫不费力的将燃烧的火团全部挡了下来
吵闹的人群一瞬间鸦雀无声。
还被千烨拽着领子的信和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眼眸一定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释放出来
“大家不要惊慌,迅速离开河堤、远离这里”
像是被他这句大喝唤回了理智,人们虽然仍旧害怕,却都开始有方向的逃跑。
千烨一眼就看到了静静立在不远处的银发男孩,视线跟他对上,他刚要挤出一抹笑来,嵌在骨子里的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就陡然炸响。
他瞳孔一缩,全身的肌肉一瞬间紧绷到极致,脑子里的一根弦猛地绷紧。
他将织田信和狠狠一推,急速转身的同时打刀出鞘,响起清脆又冰冷的“咔嚓”声。
没有人。
他惊愕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他身后的河堤上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
“砰”
耳边响起钝器砸在肉体上的闷响。
“卡卡西”
凄厉的叫喊打断了千烨的思绪,也让他的大脑在刹那间一片空白。
耳边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感觉不到了,千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的身。
漆黑的眸映入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的人。
然后
“啪”的一声,脑海里的弦断掉了。
“你这混账”
高了八度的怒吼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冲口而出,血一样嗜血危险的色泽也瞬间在眼中绽放。
刘海遮挡住眼睛,显得非常阴沉的男人身高近两米,高大而壮实,手臂上满是横肉。
他厚实的体型却灵活到不可思议,千烨的速度跟他差了不只一个等级。
男人以肉眼不能分辨的速度,眨眼间就闪到了千烨身前,手中粗大的狼牙棒高高举起。
他很强。
这个男人的实力,绝不只是“能让千烨兴奋起来”的那种只比他强一点点的程度。
狼牙棒上布满刺猬一样炸开的、长而锋利如剑的铁刺,每一根的长度都能把一个成年人贯穿,挨上一下绝对会连命都丢掉。
除非千烨解开力量的封印拼一把,否则他们都会死。
但是,现在的千烨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
填满了胸膛的熊熊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焚尽。
背部被狼牙棒尾端重击,脊柱传来令人难以想象的剧痛的卡卡西,脑中是一片令他眼前发黑的轰鸣。
他双目失焦的趴在地上,五感离他远去,世界陷入寂静,他疼得连呼吸都丧失了。
每一个脑细胞都被铺天盖地的痛感轰炸着,但是即使这样,他仍然强撑着不愿意堕入黑暗,努力保持着头脑的一分清明。
不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眼眸颤抖着,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但是被剧痛麻痹的身体却丝毫不受他自己的掌控。
不行,千烨
他完全不能动弹的手开始病态的痉挛,瞳孔剧烈收缩着,慢慢回归的嗅觉让他闻到自己的血腥气。
他颤抖的唇无意识的张合着。
不能去那个人他的眼睛是
他猛然握拳,五指深深的陷入坚硬的土地里,指甲崩裂而不自知。
他只是拼命的、拼命的抬起头,忍着身体几乎要断成两截一样的撕裂痛感,看向那个人。
世界天旋地转,但是最中间站着的男孩却一下子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目光呆滞,很明显是陷入了幻术。
苍白无血色的嘴唇挣扎着动了一下,千烨仓惶而无神的大睁着眼睛,手中的剑无力的掉落。
“父亲”
颤抖的呢喃在空中响起。
狰狞的狼牙棒直直的向他落下,眼看就要将他贯穿。
草之国某处的地下,苍老而佝偻的身体突然发出一阵轻颤。
只有一只的万花筒写轮眼,缓缓睁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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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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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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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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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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