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身暗红长袍的李宗,陆蝉忍不住说道:“舅舅,大表哥新丧,你怎么能……怎么能就穿这暗红色的衣服呢?”
虽然长辈不必为晚辈服丧,可是那可是亲儿子了。自己亲儿子刚刚才去世,居然就穿上了暗红色的衣服?
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他和长子不和吗?
“别提那个不顾人伦的不孝子了,你们是不知道啊,那小子居然……”
李宗刚刚要开始长篇大论,就被满面寒霜的君九思打断了:“李宗,我们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听说你将陆蝉许配给了安银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能做晋王府的主了?”
“那个,是……”
“呦,世子妃好大的架子,我家夫君好歹是晋王府的舅家,你居然对长辈直呼其名,果然是不知出身,不知道有低贱的人。”
安静娘脖子缠着一圈白纱,居然又扭着腰出来了,娇滴滴的声音,怨毒的语气。
宋韶缨好笑的摸了摸自己的鞭子:“看到你,我的鞭子就蠢蠢欲动了,怎么办?”
这个女人也挺顽强的。
自己才刚刚抽了她一鞭子,现在居然又敢上来说这些没用的话,可真是……
说她没脑子好呢,还是说她胆子大好呢?
“大概是你之前抽的不够疼吧。”宋邵钧十分嫌弃,“你说你之前明明刚刚吃饱了饭,怎么没让她长长记性?”Χiυmъ.cοΜ
“这倒是我的错了。”宋韶缨说着就要甩鞭子。
“哎哎哎,都是误会不是。”李宗可不敢得罪宋家人,连忙摆着手道歉,“都是一家人,干嘛还舞刀弄枪的呢?”
宋韶缨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谁和你一家人?以后别让我见到这个安静娘,否则我见到一次抽一次!”
“你敢,我是你的长辈!”安静娘一边害怕的躲在李宗身后,一边跳脚说着不忿的话。
从来了都没有说话的陆奕忽然夺过宋韶缨手中的鞭子,对着安静娘就抽了过去!
安静娘下意识的扯着李宗挡着,本以为陆奕会停手,毕竟是他的亲舅舅,可是谁知道——
“啊!”
李宗发出一声惨叫,“奕哥,你抽到我了,奕哥,你干什么……”
“啪!”
“啪!”
“啪!”
陆奕一张脸阴沉无比,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就知道抽鞭子。
无论李宗和安静娘如何尖叫跳脚,陆奕也没有停下手的迹象。
“快来人啊,晋王府的二公子要打死亲舅舅啦!你们都是死人啊,赶紧拦着点啊。”安静娘只是被扫了几个边,没有多疼,便上蹿下跳的喊着家丁。
家丁们又不知道君九思这一行人的身份,哪里敢拦着呢?
宋韶缨耸了耸肩膀,凑近君九思,看着陆奕那股子狠劲,她都被吓了一跳,“我爹说,陆奕为人绵软没有脾气,这像是没有脾气的样子吗?”
对方可是实打实的亲舅舅啊,眼看就就快要被抽死了啊。
这力气大的,鞭鞭见血啊。
她爹看人是什么眼神啊?
“脾气再好的人,也不代表着他永远不会发脾气。更何况,这种事情,搁谁谁不发火?”
君九思却是很体谅。
陆奕在晋王府可以说是举步维艰,身为娘舅的李宗不帮忙也就算了,却时时刻刻拉后腿。
现在还想把陆蝉嫁给那么一个东西,这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刻稻草。
此刻的陆奕不仅仅是在发泄对李宗的不满,更有着对晋王府的不满!
压抑久了,若是不发泄出来,是会憋坏了的。
只能说,李宗倒霉了。
“好了,不要抽了。”宋韶缨忽然上前几步,一把攥住陆奕的手腕,沉声劝说,“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一开始,李宗是站在安静娘前面狼狈的躲闪着。
现在,李宗立刻趴在地上了,左滚右爬的。
至于安静娘,早就吓得瘫软在了一旁。
听到宋韶缨的话,吓呆了的陆蝉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扑了过来,惊吓万分的拉着陆奕的胳膊:“哥哥,不能打了,再打下去出了人命怎么办?因为这样的人,不值得啊。”
“哥哥,哥哥……”
陆蝉声声呼唤,终于将双眼血红的陆奕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回来。
鞭子,被宋韶缨夺了过去。
“咦,真脏。”
看着满是鲜血的鞭子,宋韶缨无比嫌弃,这还怎么缠在腰间?
“哥哥,是我啊,你看看我。”陆蝉吓坏了,双手拍打着陆奕的脸。
陆奕冷冰冰的眼珠动了动,“婵儿……”
“哥哥。”
陆蝉抱着陆奕的腰,嚎啕大哭:“哥哥,你差点吓死我了,哥哥……”
“不怕,不怕,有哥哥在,绝对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你的,绝对!”
安静娘哆哆嗦嗦的指着满身鲜血,连站都站不起的李宗,怒了:“到底是谁伤害谁啊?”
跑到她家来,将李宗打成这样,现在这兄妹两个还说不允许别人伤害李婵?
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啊?
“乖。”陆奕拍了拍陆蝉的后背,松开了她,缓缓地走到李宗面前,蹲下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李宗,看着李宗眼睛里不可抑制的恐惧,忽然间,心情好极了。
原来,被人害怕的感觉,这么爽啊。
“奕哥,奕哥……我是你的亲舅舅啊,你能不杀了我的,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会偿命的。”
李宗吓坏了,蠕动着身子不断地想要逃离陆奕的视线,可是一动浑身都疼,根本就不敢动。
陆奕笑了,“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只不过想要告诉你,不要打婵儿的主意了。”
“你放心,你放心,我绝对不敢了。”
李宗抖如筛糠,整个人不断地点头,此刻陆奕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的。
“以后你也不许以晋王府舅舅家在京城肆意妄为了,因为你会发表一份文书,会和我母亲断绝兄妹关系,从此以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懂么?”
“懂,懂,懂!”
“啪!”陆奕忽然伸手给了李宗一个耳光,吓得安静娘又是一声尖叫。
“既然懂,还不叫人拿来纸笔,写下断绝书?”
陆奕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的感觉。
让人,不寒而栗。
宋韶缨眯起眼睛,心中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快去拿纸笔,快去!”李宗大吼着。
有人匆忙去拿来了纸笔还有凳子,李宗撑着身子的不适,拿着笔的手都在颤抖。
不大一会,就写完了。
“按上手印。”
“去拿印泥。”李宗快速地说道。
陆奕轻轻一笑:“要什么印泥,我看你身上的血,颜色就不错。”
君九思听到这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这陆奕,是被刺激大了么?
怎么感觉……和平时不一样了呢?
“哥哥……”陆蝉更是揪心。
“快点,等着我帮你按么?”陆奕不耐烦的催促着。
“不用不用。”李宗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这就按,这就按。”
在自己身上的伤口抹了一下血,就按上了。
然后将断绝书递给了陆奕。
陆离站起来,细细得看了一眼,“不错,不错。”
明明是正午时分,却忽的,让人觉得……很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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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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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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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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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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