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此感到痛心,所以,她做出了决定,道:“任鹤,不要执迷不悟了,我们父辈对神廷有亏欠,我们做晚辈的就要弥补上这些亏欠。跟我一起吧,我们一起完成这些,让他们能够在九泉之下心安。”
“我若是做了这些,他们才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你为何这般固执,难道就不能听我一次?”
“这不是固执不固执,而是事实如此,他们死的不明不白,我总要将真相找出,他们被人用屠刀杀害,我必须要用那些刽子手的鲜血洗刷他们的冤屈!”
“你会死的!”
“死?我早就是该死之人,如果能用我的性命,换回两家清白,我任鹤这条贱命死上十次百次又有何妨?”
任鹤双手背负,傲然挺立,目光炯炯,铁骨铮铮。
……
秦远在一边听着两人这如连珠铳般的快速对话,心中纳闷到底是什么让这两个命运本该仅仅拧成一股绳的苦命鸳鸯,忽然间走到刀兵相见的境地?
蓦地,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警惕。
两人对话之中反复提及的观点有两个,一个是两家的血仇是不是该报,另外一个则是会不会死。
任家与施家两大家族总计数百人,除去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上上下下无一活口,甚至是几条道行不错的猎犬也遭了屠戮,这等比海还深比山还厚的大仇,怎么会忽然之间产生如此大的疑问与分歧呢?
神廷大军压境,前有虎狼之师后有战舰支援,以秋风扫落叶之姿,迅速将地表上反贼抵抗势力辗轧的七零八落,这种实力对比之下,他们还会有太多的风险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如此分明的事实面前,施念瑶却是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决定,这让秦远不由怀疑对方的底牌到底有多大。
“秦先生,我再给您最后一次机会,弃暗投明,共讨反贼,你我共建大好河山,从龙定邦,分封诸侯,才乃大丈夫所行所为!”
施念瑶无法说动任鹤,转头看向秦远,劝说道。
秦远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何为暗,何为明”
施念瑶怔了怔,略带不耐道:“正统为明,逆反为暗,强力为明,弱势为暗,虽说反贼势大,但仅流于表面,你身处局外,并不知晓其中实力对比。”
秦远咧嘴大笑,道:“扯了个淡的正统逆反,正统哪里来的,纵观中华上下五千年,所有的正统不都是从逆反中来?顺应民意者才是明,逆反民心者就是暗!”
“在下原本只是一个山沟沟里爬出来的野小子,能有现如今的境遇,更多是的神廷开放门户,广纳贤才,若是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当道,像我这种人恐怕一辈子也无法登堂入室,更别提成为一方城主!”
“我劝你啊,放长眼光,可别认贼作父,将自己的大好年华放在泰山巨石之下!亲者恨仇
者快!”
施念瑶气极,耐性渐逝,她本想劝说秦远与任鹤“弃暗投明”,可这两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一个比一个又臭又硬,不仅不听她劝说,还在对其“好言相劝”。
“不要再跟他们多费口舌!”
瘦竹竿齐凤的脾气相当火爆,早就听得不耐烦,一把钢叉取出,大喝一声,冲杀而上。
“哈哈,死的可比活的有趣的多!”
胖圆球唐松残忍大笑,一双短腿迈开,就如那滚动的皮球般,胖乎乎的双手舞动开来,残影片片,直奔任鹤。
“逆反之贼,安得狂妄!”
在几人“啰里啰嗦”之时,尉迟锋早就按捺不住,见对方动手,毫不犹豫,亮银长枪握持手中,赶将上去,迎着齐凤铁叉,枪叉相击,火星四射,震耳欲聋。
“嗯?”
尉迟锋后退一步,双臂发麻。
他在军中本就已力量巨大而著称,一杆长枪犹如雷霆之锤,开山裂石,纵观整个军中,同等境界之下,几乎无人可当,然而他与这瘦不拉几仿佛营养不良般的齐凤对招,却是没有占到一丝便宜,而且还吃了些闷亏,双臂酥麻,虎口阵痛。
“哈哈哈,小贼,倒是有膀子力气!”
齐凤也是一步后退,但不惊反喜,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他已经许多年未曾遇到,心下大为高兴,一把鹅蛋粗细的钢叉耍地水泼不进,亮白叉锋舞成一片雪白。
“尉迟将军小心,那叉子有古怪!”
正待尉迟锋想要迎上再战,就听任鹤提醒之声,匆忙之间定睛细瞧,便见到那鹅蛋粗细的叉柄之上竟是镌刻细密纹理,纹理之中红光隐隐,似是有血线涌动。
“呔!”
尉迟锋不敢大意,以枪尖斜挑,锋利的枪尖点在钢叉之上,欲要暂缓硬碰,先瞧分明了他的猫腻在何处,那齐凤却是一声怪笑,手掌拧动,血红光芒投射而出,将整柄钢叉笼罩在一片红芒之中,那红芒更是顺着尉迟锋枪尖一路而上,蔓延至其手臂。
“不好!”
尉迟锋大惊,双臂似是被两道阴寒小蛇钻入,沿着经络,不定游走,经络之中的灵力被其这么一搅,十分力气只余六分。
“小心!”任鹤大声提醒。
他对这齐凤的手段十分清楚,毕竟曾经是同一阵营,知道他的险恶手段,想要多提醒几句,免得尉迟锋吃亏,可是他嘴上的话却没有齐凤手上的活快,提醒刚到嘴边,就见齐凤双臂猛地发力,钢叉压下,尉迟锋长枪受力,横压在自己身上。
“砰!”
尉迟锋胸口剧痛,嗓子眼一甜,强忍住鲜血喷吐的冲动,凌空后翻后退开去。
一个照面他这位百战将军就吃了个大亏,尉迟锋面色阴沉,凹陷的双目之中却是冷静如水,他腕间储物手环闪烁几下,一枚大号贝螺出现在了嘴边。
“呜呜呜!”
法螺的沉闷吹奏声响起,古朴浑厚,犹如重甲行进。
这是神廷军中特殊的通讯方式
,古语有称“大吹法螺”,其中的法螺便是此等样式。这枚法螺是取自南海极深之下的海神螺,经亰中炼器大师亲手制作,吹动之时声响低沉,传播悠远,即使远隔百里,持有特殊法门之人也能够得到消息。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尉迟锋也并非是随意吹动,而是以一种三长两短的节奏吹响,其代表的讯息便是:“险情危急,速来支援”!ωωω.χΙυΜЬ.Cǒm
“肉球,你在那里挺尸呢,为何还不动手,险些让这头小鹤坏了某家大事!”齐凤并不在乎尉迟锋传递的讯息,而是气冲冲地质问着唐松。
唐松满脸的肥肉哆嗦两下,极是不屑地说道:“老子就不愿意动手,老子就愿意看着你的鬼蜮伎俩被戳破,咋地了?”
齐凤愈发恼火,卷曲发黄的胡子都在翘动,怒火到了爆发的边缘。
两人互为搭档,本该勠力同心共应对手,可是这唐松不仅不与他一致对外,反而任凭任鹤喝破他的手段,这让他如何不气?
若是任鹤的多嘴,那黑铁塔般的黑小子绝对不会安稳的站在那里!
忽然,齐凤笑了起来,怒火尽去。
唐松不解地望向齐凤,道:“齐瘦鸡,你失手了,没有杀掉那黑小子,反而让他吹响了法螺,还有个屁脸来笑!”
齐凤的名字中有一个“凤”,本是爹娘取“人中龙凤”之意,可这家伙的长相怎么端详都端详不出来半点龙资凤态,唐松更是在不高兴时直接称呼其为“瘦鸡”。
“老子当然有脸笑!”
齐凤浑不在意,笑得愈发开心,道:“老子还怕他吹他娘的法螺?就算吹炸了他的肺子,外面也休想听到一丝一毫!”
唐松怒哼一声,很是不爽地说道:“就你这瘦鸡鬼蜮伎俩多!”
他们在来此之前,齐凤仗着轻身功法高明,先行一步来到此地,布下了阻绝之阵,神庙废墟中纵然闹出再大动静,外面也察觉不到分毫。
像齐凤这等高人布下的阻绝之阵绝非普通三四品修者的阻绝之阵那般简单,并非仅仅是隔绝声音光线气味,甚至连灵力传递也被阻止。
阻止了灵力传递,消息就再也送不出去。
尉迟锋与任鹤悚然一惊。
难怪齐凤唐松如此有恃无恐,法螺吹响依旧在拌嘴吵骂,原来是这个因由。
尉迟锋与任鹤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若无外界支援,只凭他们几人的实力,是万万不可能从这两个煞星手下保得完全之身的。
“唉!”
施念瑶叹息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刚才她好言相劝谁也听不进去,到现在穷途末路了,才知道紧张与恐惧,这能怪得了谁?
她很想知道秦远与任鹤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在做什么?”
心里想着这些,她的目光不由往与自己一样“坐山观虎斗”的秦远身边望去,只见到那几枚散落的龟甲竟是自行飞起,众星拱月般围绕在了秦远身周,上下浮动,缓缓旋转……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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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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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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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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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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