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老师这样解释道,神色有些不自然。
沐言眉毛一挑,顿时了然。
十五岁的扎老师认为很“厉害”的东西,除了中二,多半是很玄乎的那种不明觉厉的类型。
这倒也正常,毕竟他老人家写中二日记的那个年代,别说兄弟会,连费洛的爹,劳伦斯二世都没出生,所谓“任务提示”不过是系统检测到任务物品后给出的剧透而已。
“所以那是个传说咯?”沐言问。
“没错,其实我也不知道纯白之球是什么,那只是当时沿海流传着的一段故事。”
沐言掐指一算,那是六十年多前,也就是信仰历710720年,玩家没听说过也正常。
“你知道金发艾丽希佛夫人吧?”扎老师问。
沐言点点头。
卡尔坦城的城主艾力西弗从赛普汀人的族长手里抢来一个女人,那女人长着一头如太阳般耀眼的金发,于是被赐名艾丽希佛夫人。
在她的丈夫死后,金发的艾丽希佛夫人继承了丈夫在卡尔坦城的基业,也继承了他和赛普汀人之间的古老仇恨。
艾力西弗死后的第14年,青蔷薇绽放之年,复仇的赛普汀人踏破了卡尔坦城门。然而他们破门后见到的却不是瑟缩在墙角等待无情命运的母女俩,而是一地荒芜和人去楼空的宫殿。
王座周围残留着法阵燃烧的焦味,空气中还有湿咸的海风,一切线索都指向无尽之海。
后来图灵人在距离普拉提港口至少五百海里外的深海中发现了一艘巨大船只的残骸。经过打捞和辨认,他们认定这是当年借传送阵离开的艾丽希佛夫人,她和她的船队传送到了无尽之海,试图远渡重洋,可最终葬身海底。
“是这件事吗?”沐言复述了一遍。
“是的,但不止于此。其实当时那群发现了残骸的水手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即整个船只完好无损,没有碰撞的痕迹。船上也没有一具尸骨,别说沉船财宝了,就连陶罐和箱子都没留下,唯一能辨认来历的就是卡尔坦城的半月徽记。”
沐言不禁惊问:“也就是说,艾丽希佛夫人和她的女儿没死?”
“不止没死,我还怀疑那是个巧妙的计划!因为后来发现船只残骸的水手返航后相继死去死于热病,那个时候的我尚不清楚什么亡灵法术,但我觉得事有蹊跷,就在半夜偷偷剖开了一个人的尸体,记下了一些特征。”
“原来您老那时候就有做死灵法师的潜质……”沐言吐槽道。
扎老师白了他一眼,接着道:“后来我明白了,那是某种诅咒留下的痕迹,恰巧来自于船上的藤壶。可即便如此,我也始终搞不懂那是什么,直到半年前……”
“半年前?”
“没错,半年前的风之苍穹,在你送来的两个病人身上。”
沐言腾的站起来。
“您是说弥修亚和阿尔忒斯?”
“嗯,那两个精灵背后的印记,与信仰之力有关,就像勒紧肉里的绳子一样,深深作用于灵魂。只是对于那些渔民而言,绳子太紧,他们就被勒断气了。更有趣的是,格雷泽告诉我,他在赫鲁也经历过同样的境遇?”
“那是篾潮人的东西……您确定那两者一样?”
“我不敢打包票,但至少同源,毕竟它们就连目的都一模一样,限制,禁锢他人的思想和灵魂,由此来制造忠诚的奴仆。见多识广的埃利尔大人说,银月城里的失心者们同样受制于这种烙印,最后被活活勒死,抹除了自我意识,成了行尸走肉。弥修亚和阿尔忒斯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因为两人非凡的实力,以及我们在用伊莫特鲁为其输送能量,抵消这种创伤……不过话说回来,连格雷泽那家伙都不知道他背后的烙印是如何消去的……真是奇怪。”
扎老师摇了摇头。
“啊……那东西啊,在赫鲁有个和风之苍穹对应的特殊空间,名叫暗之幽渊。不同的是,那里面有自我保护禁制,可以消除进入者的记忆,苏利亚他们正好缺失了在里面的记忆……”
沐言隐瞒了一部分,即猫娘妮可的存在。
虽然如此,但妮可也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暗之幽渊的抹除记忆权限高到连她这种都无法幸免。沐言愈发好奇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扯远了,”扎老师摆摆手,“那群渔民在死前编了首歌出来,这算是唯一称得上线索的东西了,因为觉得它不厉害,我就没写在笔记中,那首歌是这样的:
金斑鱼,金斑鱼
十五个月的金斑鱼
破渔网,破渔网
遮住太阳的破渔网
瞎了眼,瞎了眼
畏惧太阳的蠢渔夫
快逃呀,快逃呀
十五个月的金斑鱼
“这虽然是一首普通的渔歌,但我怀疑是烙印将什么信息传达给了水手们。
“烙印的作用是让主仆双方意识共通,但这实际上是双向的。换句话说,我用烙印控制了你,我对你的一切全知,同样,我在想什么,你也会知道。”
沐言灵光一闪,“但我不能表达出来?”
“没错,你就像被关在我的脑子里,,一言一行都由我控制,能看到我的所做、所想,但不能透露给任何人,除非获得我的允许。所以我怀疑,这是控制了水手的“”在向外传递某种信息,我反而觉得,也是囚犯。”
沐言默默思索片刻。
“破渔网,破渔网
遮住太阳的破渔网”
这似乎在隐喻魔网……太阳可能是在比喻弥娅,那么瞎了眼的老渔夫就应该是伊卡莉了……
突然逃窜到无尽之海,而后又被囚禁的艾丽希佛……
纯白之球……伊卡莉……卡利普索……
线索在沐言脑海中盘旋,环绕,最终慢慢组合在了一起。
“那这个故事就串起来了……”他缓缓道:“艾丽希佛和她的女儿因为某种原因得到了纯白之球……接着被海神卡利普索蛊惑又或是为了保全性命答应她的请求,传送到无尽之海将这东西送给她。但没想到卡利普索背弃了承诺,将她们母女俩囚禁了起来。她们在最后关头利用纯白之球的能力在船上留下烙印,由水手们将求救信号传达出来,试图寻找一个勇者……”
“的确,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但我们对无尽之海的了解还是太少,太少。”扎老师感慨道。
沐言不禁苦笑,他明明是想弄明白戴斯蒙和兄弟会的,可谁知……
算了,这些还是慢慢想吧。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一家之主突然站起来说。
话虽这么说,可他脸上没有一点紧迫感,反而表现得很从容。
沐言也不戳穿,两人几乎刚回到厨房,就撞上了格莉丝小姐。
看到一家之主在耐心地洗碗,她很是欣慰。
“表现不错嘛。”
“那是,那是……”
师母大人神气地哼了声,转身离开。
“对了,老师,您这段时间没有带师母出去逛逛吗?图灵人的话,以前很少来这边吧?”
“怎么?你小子话里有话。”
“呃,我是说如果现在不逛,之后或许会没太多机会……”
“嗯?”扎老师眉毛一挑,“怎么?有人要闹事?”
“不不不,我有个计划……师母曾经是琼斯商会的负责人吧?”
“没错,莉莉很擅长打点生意,她是被作为未来的家主培养的。怎么,终于想起来要给她找点事情做了?”
沐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是有这个打算……毕竟我这个人不擅长跟别人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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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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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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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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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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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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