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沈远堂瞧着沈光耀这幅模样,扬了眉道:“对了,明儿个你若是去了香苗家,便去问问她,家里头可还有那酥鱼,若是有的话一并买了些回来。”
年前沈光耀已是到沈香苗家中买了不少的卤味吃食,偏这酥鱼因着去的晚了剩的不多,沈远堂又是好这口的,两三日便吃了个干净,这两日沈远堂天天念叨着这个菜。
沈远堂这番话到时让沈光耀有了一个去寻沈香苗的由头。
“成,我去问一问。”沈光耀点头应下。
安顿好了沈远堂吃喝后,沈光耀便出门先往沈福田家里头去了。
夜色渐浓,但家家的灯却并未熄,反而是越来越亮。
这灯叫做长明灯,通宵点上一夜,各家人此时也都是热热闹闹的,说笑玩闹的守岁。
守岁是古往今来的传统,而说头更是不一,常见的说法是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为延长父母寿命。
因而各家各户这会儿也都是欢聚一堂,茶点瓜果摆了满桌。
这里头,预示着春来早的红枣,事事如意的柿饼,幸福人的杏仁等是必不可少的,各家各户甚至还给神灵供上了一盆大米小米混在一起的(金银饭)饭,预示着年年有余粮,金银满盆。
大人们说话,孩子们玩闹,其乐融融,热闹无比。
沈香苗家中这会儿便是如此,年夜饭在这儿摆的,也就直接在这儿守了岁,沈顺通和沈福海喝着小酒聊着天,吕氏、张氏与沈香苗吃着茶水扯着闲话。
沈文韬,沈文武,铁蛋和沈巧慧则是在一旁玩闹。
沙包,羊拐骨,抓子是常见的玩具,几个人年龄有相差,却是玩的高兴不已,欢笑不断。
沈顺通瞧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时,捋着胡须直笑。
与沈香苗家中的热闹相比,沈福田家里头就冷清了许多。
自在沈香苗家中吃了瘪,出门后又被洪主簿给呵斥一顿,心中是又恼又怒,又惊又怕的,复杂的很。
可这年夜饭总归还是得吃,家里头包好的白菜猪肉饺子,吕氏煮了一些来,又做了土豆丝,五花肉片,干豆角炖豆腐,白菜心调豆腐干四样菜,还特地给沈福田烫了一壶酒来。
四个菜,有肉有菜的,还有饺子,徐氏觉得也算是圆满。
只是沈文松瞧着这满桌子简单的菜,瞧着又不好看,吃着味道又不好的,又想起方才在沈香苗家瞧见了满桌子丰盛菜肴,心里头憋气,怎么也不肯吃,撒泼打滚的哭闹。
沈福田心里头装着事儿,诧异着为何县令大人对沈香苗青眼有加,看到沈文松在这哭闹,烦躁不已,伸手便给了几巴掌,连带着还呵斥了徐氏几句。
徐氏今儿个原本就憋屈的很,在外头受气,在沈福田这依旧受气,还因为演戏挨了一个巴掌,到这会儿脸颊还肿着,辛苦做的饭没一个人领情,心里头也是委屈异常,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沈福田见状越发恼怒:“大过年的,哭什么哭!”
见徐氏与沈文松非但不理会他,反而哭的越发厉害时,气的伸手便去掀桌子。
这会儿,却听到外头有人喊,沈福田便瞪了徐氏与沈文松一眼,道:“家里头来人了,还哭,非得让全村子人都笑话了咱们才成?”
徐氏撇撇嘴,倒是不哭了,沈文松一个孩子,自然是不晓得轻重的,依旧嚎个不停。
沈福田恼怒,可到底是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又能如何,只能干瞪了两眼,便阴沉着脸大步出去了。
不多会儿的功夫,便又回来了。
只是比着方才出去的时候,脸色更加阴沉。
沈文松哭的累了,加上肚子饿,正抽泣着吃那五花肉片,只是因为又想起吃不到满桌子好吃的缘故,一直拧着眉,满脸的不高兴。
徐氏这会儿不哭了,也擦干了眼泪,只是脸颊依旧肿着,眼睛也肿的像杏子一般,看到沈福田满脸不高兴,便问:“当家的,是谁来了?”
沈福田默不作声,不作回应。
他这会儿儿,满脑子都是方才沈光耀说的那些,往后需管好自个儿嘴巴,不得在外头说三道四说沈香苗的不是,以及不许再去招惹沈香苗,否则若是让上头的人知晓,小命难保的话。
这个沈香苗,平日里便是个难缠的主了,每每找事儿都载了跟头,这次又不晓得从哪里有了县令大人这么大的一个靠山,这往后怕是更没法弄了。
往后,莫不是要眼睁睁的瞧着那丫头片子过得逍遥自在,自个儿家却依旧苦哈哈的过了日子不成?
沈福田越想越来气,恨不得这会儿就去把沈香苗家里给砸个稀巴烂才解气,可一想到沈光耀所说的话,还有从沈香苗家中出来时遇到的那个洪主簿,又将自个儿的心思收了回去。
若真是得罪了县令大人,这往后的日子还真是没办法过了的。
可若就这般将这口怨气咽了下去,还真是不甘心。
沈福田越想,眉头拧的越高。
徐氏看着沈福田似乎越发生气的模样,这会儿也不敢再问了,只默默的坐下来吃饭。
饭桌上倒是安静了许多,沈福田斜眼瞥见徐氏与沈文松时,便忽的想起了还在县城中的沈静秋,顿时眼前一亮。琇書網
“静秋现如今在县城里头还成吧。”沈福田说道。
语气竟是十分和缓,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滔天怒气。
徐氏先是一愣,接着竟是有些“受宠若惊”之感,急忙答道:“还成,年前二妹不是让人捎话来了么,说是一切都好,过年初二或者初四回来,到时候一并带了静秋回来。”
“那你到时候记得问问静秋的婚事。”沈福田开口道。
“放心吧,这事儿眼前是咱们家头等大事了,上着心呢,二妹也一直上心呢。”徐氏笑道。
沈福田的眼皮便耷拉了下去。
沈静秋现如今跟着小徐氏,见得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定是能说上一门好亲事来。
到时候就不怕家里没有银子花,更是不怕压不住沈香苗那个死丫头。
沈福田想着,脸上难得带了些笑意,乐呵呵的吃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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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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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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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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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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