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闫秋恩这般说辞,沈香苗哑然失笑。
“这事我知晓不假,以往和周兰儿也算是玩伴,得知此事时有些痛心也是真,只是我不晓得你口中所说的周兰儿替我受了这罪过,是何意思?”
“到了这会儿还想着装聋作哑不成?这整个河西村都知晓,你沈香苗当时被大伯娘逼迫着要被卖去张员外家中做丫鬟,可最后被你逃了去,最后卖去张员外家的便成了周兰儿。”
“这话反过来讲,便是若是你当初被卖入张家做了丫鬟,周兰儿又怎会入了火坑?周兰儿不就是替你糟了这份罪么?”闫秋恩冷冷喝道:“你若是知晓感恩,便该好好回报于她,而不是又做出这等恩将仇报之事。”
沈香苗的目光,在闫秋恩的脸上打了个转儿。
此时的闫秋恩,愤愤不平,大有为周兰儿鸣不平之意。
只是他的这般强词夺理,倒是令人啼笑皆非。
“这话怎的听的越发搞笑了,什么叫做周兰儿替我受了这份罪?我第一不曾提议卖周兰儿,第二不曾做主将她卖掉,只因我当初奋力反抗逃过一劫,如今便要被你说成是受了周兰儿的恩惠?”
“如此说来,这就好比是路上有个大坑,第一个人走路时看清楚了那个坑,小心仔细不曾掉进去,然而随后来的一个人走路不小心掉了进去,难不成要说这第二个人是替第一个人掉进坑里了受罪不成?分明是第二个人不谨慎罢了。”
“再者说了,将周兰儿买入当丫鬟的是张家,将周兰儿卖入张家做丫鬟的是他继母与生父,劝说卖周兰儿的是徐氏与沈福田夫妇,你不找这些直接促使周兰儿落得此种田地的人来讨要说法,为何要找我这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胡乱给我安上这样一个罪名?”
“还是说,你觉得我所说的那些人你都惹不起,也不敢去惹,所以柿子挑了软的来捏,想着我这个小姑娘家家的好欺负些?”
沈香苗冰冷的目光在闫秋恩的身上扫过,喝道。
闫秋恩顿时脸色一白,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沈香苗所说的话,正说中了他的小心思。
在他得知周兰儿被卖入张家做丫鬟时,是又急又气,当下便想去张家要人,更想将周兰儿的继母和亲爹好好骂上一通,也想将沈福田和徐氏好好说一顿。
可是,身为一个后辈,一个家境贫寒家的子弟,没钱去赎人,更没有资格和底气去责问任何一个人。
所以,他不能,也更加不敢。
但内心的怒火却依旧在燃烧,难以浇灭。
闫秋恩便将满肚子的愤怒与不满,最终归结到了沈香苗这个和此事还有最后一丁点干系,但是没了爹,只有寡母与幼弟,没什么依靠的人身上。
若是她当初被卖了的话,周兰儿也不必步入此等火坑。
闫秋恩如此告诉自己。
这样的话在心底里念叨的次数多了,闫秋恩就觉得这便是事实了,对沈香苗也是越发的憎恶。
然而此时沈香苗却是直言不讳,一同指责正中心思,将闫秋恩辛苦围着的遮羞布一把拉了下来,将他险恶的用心曝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一下子令闫秋恩手足无措。
片刻的慌乱之后,是恼羞成怒。
“胡说八道,我,我怎会是那样的人!”闫秋恩强装镇定,提升了几分音量大声喊道,然而与方才对沈香苗愤怒而视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会儿却是目光闪烁,眼神飘忽不定,左看右看,偏偏不敢看沈香苗
闫秋恩的这般表现,足以说明方才沈香苗所说的话是实情。
一旁的孟维生、乔大有等人,看着闫秋恩的眼神,除了最初的气愤之外,更多的是厌恶。
自个儿不敢去找那些始作俑者的麻烦,却来想着迁怒旁人,是一个完全没有担当的懦夫罢了。
这样的懦夫,竟是还口口声声的想要为周兰儿讨回公道,真是可笑至极。
闫秋恩自然是察觉到一旁众人鄙夷、不屑的眼神,脸先是一片煞白,接着是满脸的通红,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暂,暂且不说这个,那便说一说你这铺子里卖霜糖红果一事,你这红果险些害得人命都没了,这可是事实,这事你总得给个说法!”
“哦?红果竟是能害的人命险些没了,到是说来听听怎么个害法?”乔大有对这闫秋恩简直厌烦到了极点,十分不悦的喝道:“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看我如何收拾你!”
闫秋恩瞪了乔大有一眼,道:“便是周兰儿,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不再过那水深火热的日子,偏偏吃了你这里的霜糖红果,险些小产不说,连命都险些不保。连大夫都说这红果吃了之后容易诱发小产,那这必然便是不详之物,你竟是还拿来往外卖,还说不是利欲熏心!”
“还是说,你听说了周兰儿身怀有孕,往后能母凭子贵做了正经姨娘,过上好日子了,你便想着坑害与她不成?”
说起这事,沈香苗到是想起前几日到药铺子时,杜仲大夫傍晚着急出诊,说的便是张家的一位有孕的姨娘突然腹痛。
想必,这腹痛的人便是闫秋恩口中所说的周兰儿了。
虽说这周兰儿误食了红果导致腹痛着实令人痛惜,但闫秋恩却是不分青红皂白将这事归咎于她的身上,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这闫秋恩的脑回路,当真是奇葩异常。琇書網
沈香苗忍不住付了扶额。
“从前常听旁人说有些人的脑子里都是浆糊,拎不清个什么事,我全然只当是个笑话,如今看来到是真有这种人。”
“红果是活血化瘀的良药,正是因为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对有孕之人来说并不合适,或许会诱发小产,但红果又具备健脾开胃,消食化滞的功效,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开胃消食再好不过,时常吃的话,是十分有好处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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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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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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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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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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