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你不是普通人。你的雷极门可不是过去贺家执掌的样子。再加上药神院,两边加起来,已经明显超过了龙虎山。就算上面真有脑袋瓜子被门夹过的白痴想要动你,也得掂量一下他能不能承受由此带来的一系列损失。”
廖秋虽然不是官方发言人,却是谢浩然与上层沟通的最佳渠道。他虽然喜欢开玩笑,却从不用在这些方面。
谢浩然注视着白平江,耐心等待着他的回答。
沉默了很久,白平江抬起头,疑惑地问:“我背后有人?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在这里,你没有跟我正面谈话的资格,也没有选择的权利。”谢浩然的目光和声音都很冷:“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给你一分钟考虑时间,然后嘛……”
白平江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这些。冷笑着,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然后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还真想弄死我?”
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对于自己陌生的环境一无所知。白平江永远无法想象死亡的真实与血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家世,也对“衙内”这个圈子很熟。你来我往,磕磕碰碰,利益争夺总是有的,但是大家都谨守着最后的底线,即便是再过分的报复,也是可以用金钱解决。只要事情摆开,在明面上认输,付出足够多的利益,那么结束以后大家还是朋友,可以做在一起喝酒,甚至两人同玩一个妞。
谢浩然眼底浮起一层森冷的杀意:“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他抬手捏了个响指。站在旁边的布兰妮心领神会,转身走出房间,很快就折返回来。她手里多了一个盒子,银白色铝合金制成,方方正正,边长大约半米。布兰妮把盒子摆在白平江面前的地上,用那双摄人心魄的蓝色眼珠看了他一眼,嘴角向上弯曲,露出一个意义莫名,很是妖媚的笑脸。
盒子是抽插式的,就像一个抽屉,表面是薄薄的盖板。白平江对这个盒子充满了好奇,视线也随着布兰妮的动作,从她脸上很快移到了盒子本身。就这样看着她,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细长手指抓住盒盖边缘,朝着开口方向轻轻拉动。在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中,盒子打开了。
白平江怔住了,他的双眼随着瞪大,瞳孔骤然紧缩,难以言喻的惊恐就这样迅速爬上面孔。他瑟瑟索索浑身颤抖,眼角也不受控制地开始抽搐。心里有种想要站起来,拔腿逃出这个房间的冲动。可是两条腿仿佛灌了铅,无限沉重,连挪开步子这种最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只能下意识的站起来,晃动的身体推到了椅子,绊带着裤子将白平江拖着失去平衡。他在那里踉跄了几下,重重摔倒,发出不似人声的可怕尖叫。
“天啊!你……你真的杀了他?”
盒子里放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是白平江曾经见过,亲口指派委托任务的唐威仪。
双眼翻白,嘴唇张开,灰白色的皮肤上看不到一丝血色。脖子断口边缘有些发干,表明头颅砍下来很久,至少也是好几个小时。
“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谢浩然的神情与声音一样冰冷:“我给过他机会。他那时候的反应就和你刚才一样,觉得我是说大话故意恐吓,觉得你们有依仗的靠山,认为我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这些话白平江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耳朵里“嗡嗡”乱响,在尖叫声中拼命后退,一直退到墙边,后背死死靠在墙上,双手向后摸着坚硬的壁面,动作就像壁虎想要往上爬,却只能呆在原地,无法挪动。
白平江没见过死人。他只听说过有人被杀,尸体被“处理掉”之类的事情。他对那种事很厌恶,觉得会脏了自己的手,一切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可是现在,唐威仪的人头真实无误摆在面前,他这才觉得,自己对谢浩然,以及青灵集团的所有想法和念头,统统都是误判。
冷漠锐利的目光足以看透一切。谢浩然活动了一下肩膀,盯着被吓得半死的白平江,发出威严的声音:“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说,谁指使你的?”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白平江靠着墙,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来。他单手撑着地面,努力仰起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喉咙里发出带有“嗬嗬”声的回答:“我……我……我……真的没有人,没有啊……”xǐυmь.℃òm
谢浩然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白平江没有坚强如钢的意志,对付这种人,一颗人头就足够了。如果使用更强硬残忍的方法,估计这家伙根本受不了,当场就会精神错乱,被活活吓疯。
没有人指使?
难道是我想错了?
看着满面惊恐,侧身趴在墙上,像溺水濒死者那样张开嘴,大口喘息着的白平江,谢浩然略微收起自己释放开的气场,淡淡地问:“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对付我?我和你无冤无仇,甚至在这之前根本没有见过你。”
“我……我不知道……不,让我想想,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白平江没有胡言乱语,他知道这大概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无论该说的,还是不该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憋在肚子里。只要能够活下去,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思考需要时间。白平江没有想太久,他畏畏缩缩偷眼看着谢浩然,此时此刻,那就是可以决定自己未来命运的帝王:“……我……我想起来了,因为你是谢老将军的孙子,所以……我才觉得有机可乘。所以就……”
谢浩然眼睛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随即变成毫不掩饰的讥讽:“真没想到,连你也觉得我是好欺负的人。看来是我安静沉默的太久了……老虎如果不张牙舞爪,果然会被别人当做一只家猫。”
“不,不完全是这样。”白平江此刻的思维速度变得飞快,与想要摆脱罪责之人一样,他绞尽脑汁想要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得干干净净:“有人给我分析过青灵集团的现状,还有你面临的各种问题。如果没有从他那里得到启发,我也不会对你……”
谢浩然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那个人是谁?”
白平江迟疑了几秒钟:“……是个外国人。”
谢浩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具体是哪国人?叫什么名字?”
白平江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说话速度却很快:“她叫沙尔娜,是个女的,美国人,是滇南大学心理学专业的外聘讲师。”
这答案完全出乎谢浩然意料之外:“美国人?”
“是的。”白平江连忙点头:“有一次朋友聚会,她跟着过来,人长得还可以,中文也说得很好。我们那个圈子,很少有她这种在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人士。在饭桌上就聊了起来。后来熟了,我单独约她吃了几顿饭。她很健谈,那次说起你的时候,连我都觉得很意外。”
谢浩然凝神注视着白平江,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出疑似撒谎的痕迹:“她认识我?”
“这个……说真的,我不知道。”白平江苦笑着摇摇头:“沙尔娜说她正在研究不同的心理学案例,你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家庭变故对你的打击很大,父母也是因为上一代的打压被迫离家出走,他们的死与家中老人有很大关系。所以你在性格方面有缺陷,只是不知道你突然间从什么地方得到了一大笔资金,创办了规模庞大的青灵集团。所以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你的企业根基不稳,甚至可能因为你个人的缘故,在某个特殊的时候一蹶不振,然后没落。”
说到这里,白平江仿佛摆明态度般提高了嗓门:“这些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她当时的原话。”
沙尔娜?
谢浩然在沉默中迅速思考。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甚至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但是她对自己的事情一清二楚,尤其是家庭变故,清楚得就像亲身经历,亲眼看到一样。
良久,谢浩然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十二月份。”白平江早已在脑海中搜索到对应答案,就等着谢浩然发问:“去年的圣诞节。那个……金碧广场每年平安夜的时候,都有很多人到那里狂欢。那天晚上我和几个朋友约了吃饭,出来以后想要从金碧路转到国防路那边去玩,但是在广场上的人太多,车子开不进去,只好临时找个地方停车,我们下来走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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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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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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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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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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