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一圈,谢浩然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坐下,淡淡地吩咐道:“贺怜,把他放了。”
距离很近,李平康看到那张妩媚可爱的鹅蛋脸上带着微笑,浓密的黑发如波浪般披在脑后。他瞪大了双眼,双手在脖颈上来回抚摸,大口喘着粗气,怎么也不明白:如此轻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她差点儿没把我活活掐死。
背靠着墙壁,冰冷透过衬衫薄薄的衣料传递到身上。李平康脑子里下意识产生了“强盗”这个词。他努力挣扎着,好不容易使呼吸勉强恢复正常,朝着旁边通往浴室的过道跌跌撞撞走过去,挡住门,脸上全是惊慌恐惧,战战兢兢地问:“你们……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谢浩然拿起一个摆在茶几上果盘里的苹果,又从旁边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果皮表面,“咔嚓”咬了一口,感受着口腔里甜味果汁与果肉混合滋味,眼睛却牢牢锁定对面:“你就是李平康?”
恐惧心理比之前越发强烈。对方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就说明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直接找上门来。一时间,无数念头在李平康脑子里盘绕,他下意识觉得一定是仇家上门,要不就是私底下做过的某件脏事被挖了出来。毕竟,在房管局管理处处长这个位置坐久了,谁的屁股都不会干净。
他点点头,用恐惧音调重复着之前的问题:“你是谁?”
谢浩然大口嚼着苹果,从嘴里说出的声音却很清楚:“这房子不是你的。”
很奇怪的感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瞬间压制了恐惧,自信与愤怒重新回到了李平康身上。他站直了身子,怒视着坐在对面的谢浩然:“怎么,你是姓苏那家人派来的?”
谢浩然没有回答,淡淡地说:“把你老婆儿子叫出来。”
李平康根本不为所动:“你这是强闯私人住宅,我看你简直就是活腻了……”
“哐啷!”
谢浩然抓起一个摆在茶几上的玻璃杯,朝着李平康扔了过去。瞄准点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墙壁。重物在高速运动下从耳畔飞过去的感觉令人惊悚,李平康本能的缩起脖子,双手举高护在面前。身后墙壁传来巨大的撞击,然后是“哗啦啦”裂声,满地都是玻璃碎片。
声音巨大,书房里的儿子听见了,房门打开,身穿淡黄色T恤衫的小男孩跑出来,满面惊讶:“爸爸,你怎么了?”
浴室里的妻子也听见了,她很快穿上浴袍,顾不得打理湿漉漉的头发,趿着拖鞋从浴室里冲出:“平康,出什么事了?”
谢浩然宁定地坐在那里,手里捏着大半个尚未吃完的苹果,声音铿锵有力:“很好,人都到齐了。听好我说的每一个字:李平康,带着你的老婆孩子,从这间房子里滚出去。记住,不准带任何东西。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别逼我动手。”
这一幕是何等的熟悉。李平康猛然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个下午,就在这个客厅,那些孤苦无助的人,就是被这样撵出大门。
他嘴唇微张,有些发懵。
妻子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又惊又怒,双手拢紧身上的浴袍,连声怒道:“你们是谁?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平康,快打电话报警。”
儿子快步跑到桌前,拿起李平康放在那里的电话,正打算送过来,却被谢浩然扬手扔出苹果,准确砸中脑门。他控制着力量,苹果在男孩额前砸得粉碎,男孩当场滑倒,尖叫着发出哭声。
李平康愤怒了,他冲着谢浩然连声咆哮:“你还是不是人?怎么连个孩子也不放过?”
谢浩然冷漠地笑笑:“同样的事情,你以前也做过。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他随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你还有两分二十八秒。”
妻子已经冲过去抱起男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报警啊!平康,快报警。他们是什么人?”
李平康觉得脑子里晕乎乎的,他完全是下意识跑到儿子身边,心疼地看着男孩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然后捡起手机,手忙脚乱点开拨号屏幕。
看着他手上的动作,谢浩然冷冷地问:“你是要打给谢振东吗?”
李平康怔住了,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目光:“既然你知道谢振东,就应该明白……”
谢浩然冲着地上啐了口唾沫,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谢振东没什么了不起。你当年跟着他做了那些事情,就应该想要现在有还债的一天。你没有我外婆她们那时候惨,至少你还有别的房子,还能生活。我开给你的条件并不过分:让出不属于你的东西。趁着我现在心情好,马上滚。否则……”
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谢浩然语气变得越发森冷:“你们还有四十二秒。”m.χIùmЬ.CǒM
李平康想也不想就断然拒绝:“不,这不可能。这是我的房子!”
信心全面压制了恐惧,在身体里重新建立起来。一切都是因为清楚了对方身份。苏家的人……呵呵!当初他们从这里被撵出去的时候,李平康还担心事情会不会出现反复?他一直探听着苏家人的消息,亲眼看到他们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看到他们在肮脏无比的桥洞下面过夜,也看到了娶了苏家女人的那个男人被刀子捅穿腹部,在凄凉困苦中绝望死去……所有这一切,都给了李平康勇气和力量,让他稳稳的,毫无顾忌占据了这套房子。
一个死人,一群连饭都吃不起的穷鬼,凭什么跟我争?
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又蠢又傻,得罪了谢家,招来了怒火。
现在是法制社会,谢振东就在泽州。那可是连省府官员见了也要弯腰鞠躬的大人物,说句简单通俗的话:老子怕个球!
随便带着几个人冲进来张口就要房子,你以为你是谁?
谢浩然清清楚楚看到了李平康眼里的愤怒,以及坚决。
“我就喜欢你这种为了信念不怕牺牲的硬汉!”
喃喃自语,只是语气风格瞬间转向,变得低沉且带有伤感:“为什么每当我认真说话的时候,你们总以为我在开玩笑呢?明明活路就在眼前,却还是有人要装作瞎子,朝着死路上走?”
抬起手,谢浩然捏了个清脆的响指,发布命令:“把他们的嘴绑起来,打断手脚,扔出去。”
随便撕件衣服就是布条,普通人在强大的修士面前,丝毫没有抗拒之力。布条在脑后系得很紧,贺平南沙包大的拳头砸在肩膀上,李平康感觉身体所有力量都被抽空,被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剧烈惨痛代替。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膝盖在巨大力量碾压下变成了平面。就像一块隆起的面包,被死死压下去,又平又扁。
妻子昏死过去。她的左腿向前弯折,脚后跟搭上了腰部。
贺怜带着手套,先是一记掌刀把男孩打晕,右手抓住对方膝盖的时候,抬起头,朝着坐在沙发上的谢浩然看了一眼。
“做吧!用不着担心。”
谢浩然的声音冷酷到极点:“父辈犯下的罪孽,后代也必须承担。这是《圣经》上说的。”
拖着三个被活活打成残废,陷入昏迷的人,从楼梯走下,把昏迷者像垃圾一样扔在过道上。
奔跑速度快得像风,小区里的监控摄像头根本不可能捕捉到影像。
在小区外面上了车,远远看了一眼那幢楼,谢浩然收回目光,吩咐前面驾驶座上的贺平南:“走吧,去二号地点。”
这是我家的房子。
鸠占鹊巢,总有清算的时候。
无论是谁再敢进来,我都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
打残,扔出去。
再敢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杀人虐尸体。
至于警察……呵呵!你谢振东都不怕,我又怎么可能会怕?
……
曹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呆在一间破屋子里。
这里显然不是城内,估计是郊区。屋子里面很破,天花板是很旧的波形瓦,还能看到填充其中的油毛毡。从屋檐缝隙里透出的天空已经黑了,说明现在已是晚上。
三十多岁的男人趴在地上久了,感觉身体都是凉的。尽管天气炎热,湿冷却仿佛透过皮肤,钻进骨髓。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只能在地上打滚。
门开了,三个人走进来,两男一女。乍看上去都很年轻,只是那女的在曹烨看来真是保养不错。她的实际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以上,化妆技术巧妙,超短款式的西装裙绷紧了臀部。破破烂烂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灯,照亮了她的浅灰色丝袜,表面光泽闪亮的黑色高跟鞋。
很多经验需要通过生活才能获取。与曹烨有过亲密往来的女人很多,年龄层次非常丰富。年轻的自然是天生丽质,娇嫩鲜艳;韶华不在的只要保养得当,两个人站在一起,就算说是曹烨的女儿或者妹妹,也肯定有人相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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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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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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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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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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