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斌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快。
但还是反应迅速地向蒋文打招呼:“嘿!蒋文!”
好像她邀请的是蒋文而不是白客。
“我就估摸白客能叫你,所以就没跟你说。”
“呵呵,是啊。”
张文斌这种情形,反倒让白客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张文斌邀请的是白客一个人。
白客却擅自做主把蒋文领来了。
“那个,你家不就在铁道边儿吗?干嘛还亲自来接,我们自己就能找到了。”
“唉,可不好找了呢。我们周围有二三十户人家。”
白客和蒋文跟着张文斌走出乱坟岗。
又接连穿越了两条铁路线。
前方左右手两边出现一片低矮的破房子。
这年月如果有贫民窟的话,眼前的就算是了。
这些破房子没有一座是红砖搭建的。
施工的材料千奇百怪。
有石头的、土坯的、木头的。
除了个别几间像是专业施工人员搭建的。
其它大多数都是自己动手慢慢垒起来的。
所以,看起来奇形怪状、歪七八钮。
就像一堆畸形秀。
虽然白客知道张文斌家是左手边那堆房子中的一间。
但要是没有张文斌带路的话,还真不太好找。
张文斌家紧挨着铁路。
她家的院墙离铁路只有四五米的距离。
要是从火车车窗上扔东西,直接就能扔进她家院子。
当然,她家院墙外的铁路上只跑货运列车。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靠着铁路的这些穷人们,他们则靠货运列车吃饭。
身强体壮的人化身为铁道游击队。
没事就扒火车顺东西。
身体不够强壮,或者胆子不够大的。
就靠捡拾铁路旁的东西谋生。
火车皮上一般都不会掉大的东西。
基本就掉些粮食啥的。
比如苞米粒、麦子、大米、芝麻等等。
从路边时不时冒出的庄稼就能看出。
火车上掉下的粮食品种还挺丰富的。
白客和蒋文走进张文斌家院子时,张文斌的老妈正在做芝麻饼。
张文斌老妈认识白客和蒋文。
当初,白客帮助她在蒋文家开了卖快餐的买卖。
倒也挣了点儿钱。
可张文斌的老妈身体不行,几个月下来身体就受不了了。
挣的钱还不够瞧病吃药的。
只能又回到家里了。
看见白客和蒋文,她连忙打招呼。
“哎呀,正好啊,我做的芝麻糖快熬好了!一会儿拿给你们吃啊。”
张文斌皱起眉头:“妈,你那东西怎么能给人吃。”
张文斌老妈有些尴尬:“是啊,铁道边儿捡的芝麻,不过我都筛干净了。”
白客连忙夸张地咽着口水说:“好啊,好啊,我最爱吃芝麻糖了!还没吃过刚出锅的呢。”
蒋文也连忙说:“是啊,阿姨,我也挺爱吃的。”
张文斌妈妈乐得合不拢嘴:“好,好,你们先进屋等会儿。”
张文斌把白客和蒋文引到她屋里了。
张文斌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她跟妹妹住一间屋。
屋子很窄小,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就再也放不下更多的家具了。
蒋文在椅子上坐下,白客就只能在床边坐下了。
桌上放着一本《鸭绿江》,蒋文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白客四下打量着小屋子,脚后跟不经意荡了荡,荡出一双布鞋来。
白客忍不住低头看看。
那显然是张文斌的鞋,白客在学校的时候经常看见她穿。
鞋面儿、鞋帮上补着两块儿补丁。
要是放在后世的话,这绝对是最时髦的款式。
伸手再往里摸一下,摸出一双眼下已经落伍的扣带儿皮鞋。
同样道理,在白客看来这其实也是时髦的款式。
不落俗套就是时髦。
不过这皮鞋看起来半新不旧的。
也没见张文斌穿过几回。
多半是别人送的,张文斌留着上大学的时候穿。
白客忍不住把自己的41的鞋伸过去,比划一下。
冷不防张文斌端着芝麻糖走进来了。
白客有些尴尬:“你,你鞋号真不大啊。”
张文斌有些害羞:“是啊,37的,我妈说我个子和脚不般配。”
孙媛一米六九的个子,鞋号是三九、四零。
张文斌一米七三,却穿三七的鞋。
是够小的。
张文斌端着带尖儿的一盘芝麻糖放到桌子上。
由于刚出锅,还没凉透、硬透。
芝麻的香味儿依然很浓郁。
光闻着这气味儿白客和蒋文就垂涎欲滴了。
“吃吧!”张文斌笑了。
白客和蒋文不再客气了,伸手抓起芝麻糖吃起来。
这芝麻糖是玉米和大麦跟芝麻一起熬制的。
外面卖的芝麻糖自然吃不到这种尚有余温的口感。
而且张文斌老妈的手艺确实厉害。
芝麻糖的甜和香都恰到好处。
吃起来丝毫不感到腻,更不感到?。
两人吃着,不知不觉就扫荡掉大半盘了。
最后还是蒋文醒悟了。
“哎哟!不能吃了,一会儿没肚子吃饭了。”
白客也担心吃了太多甜食,一会儿上桌子就没胃口了。
可等菜端上桌时,他和蒋文再次垂涎欲滴了。Χiυmъ.cοΜ
张文斌老妈只做了一道菜——柴锅炖鱼。
只不过锅里的东西很丰富。
有豆腐、白菜、粉条、土豆。
连主食都有了。
锅上贴着苞米面儿饼子。
为了招待白客和蒋文。
张文斌的老妈在苞米面儿里掺了点豆面儿。
吃起来不那么喇嗓子。
离开张文斌家时,两个人肚子都鼓鼓的。
张文斌一直把白客他们送到乱坟岗前。
白客说:“过几天我和蒋文还有孙媛一起到麻风岛玩,你去不去?”
“麻风岛?”
张文斌吓了一跳。
白客把麻风岛的情况解释了一番。
张文斌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那哪能去?传染病怎么可能治好?我劝你们也别去了。”
蒋文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儿的,白客说没事儿,肯定就是没问题。”
“算了,我是不去了,你们也要小心点啊。”
蒋文不在乎,孙媛更不在乎。
她巴不得瞅一瞅那些奇形怪状的人呢。
两天后,凤琴开着车子拉着白客、蒋文和孙媛到麻风岛。
最近一年来,韩盛已经来过两三次了。
估计每次都没少甩钱。
眼下,麻风岛已经焕然一新了。
码头修建的更大更规矩。
房子也都新锃锃的。
病人们不光有电视看。
还有冰箱、洗衣机等电器设备。
只是,岛上经常停电。
白客打算将来再给麻风岛弄个小型风力发电机。
上岛后,郑耀祖划着船带着白客他们三人到深海里钓了会儿鱼。
又到附近的一个长满了黄花菜的小岛玩了会儿。
不过回来时没能赶上退潮,没法走大陆桥。
只能坐着小船回到了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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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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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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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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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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