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又有课务在身,当然不能喝酒了。
可孟繁明得喝,好不容易出来了,好不容易相聚一场。
白客和鲁贵就以汤代酒,跟孟繁明推杯换盏。
当地人喝羊汤、吃羊肉,一般都喝白酒。
喝的是当地酒厂出的“沙城老窖”。
闻着这个味儿,白客和鲁贵都有点馋。
这会儿,人们做酒还是很实在的。
真正是粮食酿造酒。
但由于酿造时间太长,成本太高。
根本就不赚钱。
一瓶六棱的沙城老窖才3块8毛钱。
到了九十年代以后,白酒市场变得火热了。
被那些“不坐奔驰也要喝秦池”的白酒带动。
大家都学坏了,没人制造酿造酒,开始勾兑酒了。
当地的酒厂就把酝酿了百年有益菌的酒窖扒掉了,开始生产勾兑酒。
若干年后,勾兑酒失去市场了。
他们想回头生产酿造酒,可已经没有那么好的酒窖了。
存留在民间的够年份的酿造酒越来越少。
到了二十一世纪时,这种3块8毛钱的沙城老窖被大款们炒到了4万块钱一瓶。
白客眼下家里还存了几箱。
倒不是为了发财增值。
而是等将来拿出来招待宾朋。
半瓶酒下肚,闷葫芦一样的孟繁明也开始话多起来。
“老孟啊,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白客问。
孟繁明叹口气:“我想退了啊。”
“啊?”白客有些吃惊。
孟繁明虽然年龄偏大,但也只比白客大两岁而已。
眼下也才21岁。
“你不是成绩挺好的吗?还拿过全国银牌。再坚持坚持嘛,争取赶上亚运会。”
孟繁明摇摇头:“靠着点蛮力,我在青少组还能取得点成绩。但年龄越来越大了,我的身体柔韧性不好。加上腰有伤,再想取得好成绩就很困难了。”
鲁贵也感叹:“哎呀,可惜了,老孟你体格儿这么好。”
“好什么啊,你们是不知道啊。职业运动员几年下来,都是一身的伤病啊。”
白客不免有些愧疚。
是他把孟繁明引上这条路的。
结果孟繁明这么快就走到头儿了。
“不过也不用担心,咱好歹也是一级运动员。回到地方怎么也能进体委了、学校了啥的。混个铁饭碗是不成问题。”
“那就好。”白客笑了。
“只是,我女朋友还没工作咧……”
孟繁明指一指身旁的女孩儿。
鲁贵连忙说:“这事儿让白总安排。”
白客点点头:“好说,先到无纺布厂干吧,给你弄个老白班儿。”
“谢谢白总!”女孩儿连忙起身鞠躬。
白客摆手:“别,别。”
女孩儿端起一碗羊汤:“那我就敬你一碗汤吧,哈哈。”
“好!哈哈!”
孟繁明喝着酒,白客他们几个喝着羊汤。
五一过后,高考的日子便越来越近了。
2003年以前,高考日期是每年的七月份。
这一年,蓝城市的夏天来的格外的早。
到了六月份就烈日炎炎似火烧了。
夜晚变长,高考生们羁留学校的时间也变长了。
很多学生到了十点多钟才往家走。
白客本来不想在学校留到那么晚。
因为家里的条件不错,作为成年人,他的自律性也比孩子们好多了。
在家复习甚至比在学校效果更好。
但鞠文锦几乎每天都走得很晚。
作为护花使者,白客也不得不等着她。
六月的第二个星期,白客却不能护送鞠文锦了。
七点来钟,他就从班里出来。
来找鞠文锦。
鞠文锦穿着红色的短袖,一眼就能看见。
“要不你今天也早点走吧,我今天想早点回去。”
“不用了,你自己先走吧。”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啊。”
白客离开学校却没往家走,而是朝阚明溪的住处而来。
这几天安格有点发烧,白客这个小爸爸怎么也得表现一下。
再说,白客已经有小半年没跟明溪姐姐嘿咻了。
憋得都快满出来了。
说不定明溪姐姐这会儿正有空闲。
到了阚明溪家附近时,白客感觉时间尚早。
正好彪子家也有日子没过来了。
反正大嫂也用不着给乌空哺乳了,根本不会撞见。
白客就径直向彪子家而来。
乌空眼下已经满地跑了。
大嫂还找人给他做了一身孙悟空的衣服,还配上一根塑料棍子。
真是活脱脱一个小孙悟空。
白客刚进院子时,彪子跟乌空正玩的欢实。
彪子扛着扫把当做九齿钉耙,扮做猪八戒。
在身后追着乌空。
“猴哥!猴哥!”
彪子晃着肥胖的身躯,故意做出吭哧瘪肚的样子。
还真挺像猪八戒的。
乌空被逗得嘎嘎直乐。
然后,彪子又假装“噗通”一声摔倒了。
乌空过来爬到他背上。
像骑大马一样。
“驾!驾!”
白客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乐了。
彪子连忙把乌空扶下来了,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您来了!”
白客一把抱起乌空。
这小家伙长胖了不少,也重了很多了。
没一会儿,老妈子也从屋里出来了,要抱走乌空哄他睡觉去了。
老妈子儿女都结婚了。
丈夫又过世了。
她一个人待在乡下怪寂寞的。
干脆就留在彪子这里了。
一是稀罕小乌空。
二是心疼彪子。
就把彪子父子当亲人一样。
而且白客也答应她了。xǐυmь.℃òm
将来为她养老送终。
白客在彪子这里驻足片刻之后,这才转身往阚明溪家赶来。
看到白客过来,阚明溪挺高兴。
但还是故意板起脸说:“哼!这么晚跑来干什么?”
“安格怎么样了?”
“挺好的,已经睡下了。”
“我看看嘛。”
“别把他吵醒了。”
“不会的,我会小心点。”
白客轻手轻脚地来到对面屋子。
阚明溪的教育手段有点类似西方人。
安格断奶以后,她基本就跟安格分床、分屋睡了。
只不过在安格屋里装了个扩音器。
安格有点什么动静,她在这边屋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对阚明溪教育孩子的手段,白客由衷的敬佩又感激。
阚安格躺在小床上睡着了。
只是脸腮上还挂着一丝泪痕。
白客叹口气,压低了声音:“打针了吧?”
阚明溪皱着眉头示意白客不要说话。
白客这才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出屋外了。
“那啥,这一天可够你忙活的啊。”白客讪讪地说。
阚明溪仰着脸:“哼!还好吧,车接车送,还有阿姨帮着照顾。”
“哦,那,那还行。”
阚明溪故意打着哈欠:“那你没啥事儿,我也该休息了。”
明溪姐姐的这一套把戏,白客早熟悉了。
而且白客胆子越来越大,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当然有事儿了,给你带来点儿东西。”
“啥东西?”
“当然是……”
白客说着,作势解裤腰带。
“流氓!”
阚明溪慌忙躲闪。
白客几下就抓住了她。
阚明溪虽然是个大个子,但终归是个女人。
白客眼下已经十九岁了。
无论体力还是身高,已经能完全碾压明溪姐姐了。
“讨厌!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欺负姐姐啦!”
说着,白客一把将阚明溪推倒在床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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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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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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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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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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