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火车,白客就来找老帽。
看见白客,老帽挺高兴,老远就拱手:“白爷!小的给您请安了!”
“你个老东西!又在耍洋怪!”
凤琴对这两位没大没小的互相挤兑、逗闷子早就习惯了。
就在一旁笑嘻嘻地看他们俩闹腾。
在老帽家刚坐了一会儿,他就领着白客和凤琴到不远的另一处院子。
在白客的指点下,老帽眼下也学会投资房产了。
去年的时候,他在白纸坊一带买了一套宅院,把很多古董都放在这里了。
走进屋子,他一样样向白客显摆着。
老帽以前比较偏爱瓷器。
小的像鸟食罐,大的像各种200件、300件的大瓶子。
眼下,老帽变成杂食动物了,啥都收,有些甚至稀奇古怪。
老帽拿起一件金黄色的马甲,得意地问白客:“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谁不知道,黄袍马褂。”
“错!”
“那是啥?”
“黄马褂。”
“哦,对,对,黄袍是另一件东西。”
织物的东西除了黄马褂,老帽还收了不少看起来脏兮兮的三寸金莲。
老帽得意洋洋把玩着:“瞧这做工!”
“得了吧,老远都闻到馊味儿了。”
还有很多官服、补子、官帽等等玩意儿。
白客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你个老家伙,这段时间没少藏私货啊。”
“我哪能光顾自个儿,也没忘了白爷您呐。”
白客在琉璃厂附近有一套三进的大宅院。
在京都,这应该是极其罕见的有私人房契的大宅院。
大前年的时候,白客拿出五万块支票时,房主颤抖着双手接了过去。
老帽拿出一大串钥匙,一层一层地打开院门。
每一层院子都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老帽经常过来拾掇。
走到最里面一层,老帽打开靠东南的一间屋子。
白客往屋里一看,我勒个去!
四面墙壁上密密麻麻都挂满了字画。
虽然白客不太懂这玩意,但一看那些字画古色古香的样子,肯定都是古董了。
“你看那二十多幅是谁的画?”
白客仔细端量着,突然就看到奔马了:“哦,知道了,悲鸿同学!悲鸿同学的!”
“那十来幅你就猜不出来了吧?”
白客看了半天摇摇头:“古人的谁猜的出来啊。”
“哪是古人的,张大千的。”
“哦,对对,那家伙就喜欢仿古。”
“那几张我知道,那是白石老爷子的!”
“哈哈,这谁看不出。那几张呢?”
“那还真是古人的,谁能猜出啊。”
“那两张是八大山人的,那三张是郑板桥的,那一张是唐伯虎的。”
除了画还有字。
在这方面,白客还真有点常识。
“那十张是启功的。”
“对咯。”
“那五张是米芾的,那四张是蔡京的,那几张……”
“猜猜看,现代人的……”
“现代?除了启功……”
“我草,你就知道个启功。这伙计十年前去世。”
“十年前去世……莫非是康生?康生的书法也很牛逼啊!”
老帽竖起大拇指:“你小子还有些常识。”
除了墙上挂着的这些名人字画,屋子里还杵着几个大货架子,上面也摆满了各种物件儿。
白客不太喜欢大件瓷器。
但150件以下的大瓶子也还有不少。
还有各种盘、碗、茶壶、酒壶、笔筒、罐子等各种玩意儿。
更多的是各种铜器、玉器。
老帽儿指着几件乌突突的玉器,压低了声音:“别小看这些东西,这可是从斗儿里弄出来的。”
“我去,不会是陨玉吧!”
“啥叫陨玉?”
“呵呵,小说里写得。”
“小说你也信。”
除了墙上挂着的,货架上摆着的。
地上还放了五六个大箱子。
箱子本身就是古董,里面又不知装了多少古旧玩意儿。
白客本来还想打开箱子瞅一瞅,回头一看凤琴都在打哈欠了。
心说,老子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呢,这点毛毛雨有啥好在意的。
“行了,这一屋子的东西,几个亿都不换呐!”
“啥?”老帽吓了一跳。
“还几个亿?这点破玩意儿,还顶不上这套宅院一半儿金贵。”
也就是说,这一屋子的东西是老帽花两三万块钱买来的。
白客拿出支票:“让你破费了啊老家伙,给你!”
老帽跳到一边:“小兔崽子!你骂人呢?”
“咋了?”
“跟你干每年都能赚五六万,我们全家人蹦高儿花,都花不完。闲着没事儿,咱爷俩就收点古董玩儿,管他妈的钱不钱的!就显摆你有钱了是不是?兔崽子!”
“你个老东西,还敢骂我?”
凤琴在一旁看着这一老一少斗嘴,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客和凤琴在老帽这里闲逛的时候,敬爱也在满大街闲逛呢。
虽然白客知道她胆子大有闯劲儿。
可她眼下毕竟才十五岁。
在这大城市里闲逛,一旦有个闪失,白客可承担不起。
离开老帽这里后,白客就跟凤琴匆忙赶回旅店。
冬天天黑的早,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还没见敬爱回来。
白客心急如焚。
这他妈这狗屁年代,连个手机、bp机都没有。
一直等到天黑下来了。
敬爱才拎着大包小卷回来了。
“我说大姐,你真能逛啊。”
“嘻嘻,我买几件衣服。”
“这里的衣服有啥好买的?土拉八几的,等到了羊城你随便买。”
“好了嘛,不要生气了,我买香蕉给你吃,来!我喂你!”
白客慌忙躲闪。
“我去!你是动作片儿看多了吧?”
“那我弹吉他给你听。”
说着,敬爱抱起吉他弹起“三月里的小雨”。
听了会儿,白客摇摇头。
“这歌儿太简单了,来,我教你一首。”
白客像弹棉花一样,乱呼噜琴弦。
“你这是啥指法?”
“棉花指法。别看弹得不好,唱的好。”
“1997快些到来呀,1997……”
“哎呀,这歌儿好听,这叫什么歌儿啊?”
“呵呵,你早晚会知道的。”
第二天,白客带着敬爱来找林老师。
果然不出白客所料,林老师也早就瞄上夏林了。
“是小夏主动跟我提的,想跟我去走走穴,出一出磁带。不过,小夏的妈妈很严厉,我还得跟她商量商量。”
林老师在业界德高望重,夏女士肯定会给面子的。
趁林老师继续跟夏林母女商议之际,白客还得去探望刘痣。
按照刘痣名片上的地址,白客来到中关村。
这会儿的中关村真像个村子,到处都是农民房、泥土路,骡车马车跑来跑去,卷起一阵阵尘土。
屁大点地方,白客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刘痣他们的公司。
在一间破屋子里,刘痣正抱着个大饭盒在吃饭呢。
那破饭盒应该是铝制的,灰突突脏兮兮的,而且像是被子弹扫射了一般,上面坑坑洼洼的。
刘痣的脸已经够大的了,那饭盒扣在他脸上,就把他整张脸都遮住了。
“哥!”白客喊一声。
刘痣放下饭盒,腮帮子上还沾着两个饭粒。
再一看饭盒里面,除了一大盒饭,只有两三根儿咸菜。
你妈,真是饭桶啊。
看见白客,刘痣有些激动:“小兄弟!你也来两口?”
“别!别!别!”
白客再看看屋子里。
各个角落里,都被旱冰鞋堆满了,看起来有好几千双。
“我去!你整这么多旱冰鞋干嘛?”
刘痣愁了:“卖啊,结果没卖出几双。”
“我都跟你说了,你搞电脑的卖这些破逼玩意干嘛?”
刘痣叹口气,又想起什么。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汉卡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惜啊,别人捷足先登了。”
“不,不会吧……”白客有些懵逼,他还以为自己两世为人在这件事上可以占得先机。
“目前市场上已经有人做出来了,名字也叫汉卡。小兄弟,是不是你告诉他们的?”
刘痣狐疑的目光从眼镜片底下看过来。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这纯粹是巧合啊!”
“对,对,小兄弟你是实在人,你们东北人都是活雷锋,从来不忽悠人。”
“既然他们也弄出汉卡了,咱们就比他们再高级一点。”
“怎么高级?”
“他们打‘王’字的时候就能打出一个‘王’字是吧?”
“那你还能打出个‘张’字啊?”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打出一个‘王’字就一下出来两个字,比如‘八字’。”
“‘八字’?啥意思?难道是‘王八’?”
“打一个‘王’字,就跳出个‘王八’,这不是一件很牛逼的事儿吗?”
“对啊!这确实太牛逼了!”
“然后打出‘王八’又蹦出来一个字!”
“对啊!王八蛋!”
“又跳出两个字!”
“王八羔子!”
“我去!你,你怎么骂人啊?”
“没有啊?我怎么会骂你呢?小兄弟!我感谢你八辈儿祖宗还来不及呢。”
“我去!算了,不跟你扯王八犊子了。等你做出这个卡告诉我,我给你投点钱。”
“你想给我投多少钱呢?”琇書網
“少投点吧,二三十万就行了。”
“那你可以当大股东了哦!”
“算了吧,当二股东就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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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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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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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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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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