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的嗓门儿确实有点高了,估计老妈对亚楠的相貌评头论足,让他有些不爽。
秦咏梅也瞪起眼睛来:“你嚷嚷什么嚷嚷?”
白客连忙打圆场:“俺哥的意思那个鲁亚楠他家也是正经人家。”
“什么正经人家?流氓二流子还叫正经人家?”
没等大哥说话,白客连忙暗地里捅了他一下,是想让他冷静下来。
没想到白宗嗓门儿还是那么大:“不就说她二哥吗?以前就是好打个架而已,不偷也不抢,再说……”
“好啊,这还没怎么地,就搅和到一块儿去了啊。你不用跟妈大嗓门儿,就冲她家这些人,这门亲事妈就不会同意!”
“不同意我也要跟她好!”
这下,白客再也控制不住了。
“你,你再给我说一句?”秦咏梅脸都气红了,起身去抓扫把。
白客连忙起身抱住秦咏梅的胳膊,白策也赶紧拉住她。
白客一边抱着秦咏梅的胳膊一边朝白宗挥手:“哥啊,你少说两句吧。”
秦咏梅甩一甩手:“行!你跟她好去吧!反正她休想进咱家们!要是哪天敢偷着来,看我不打断她狗腿!”
白宗“腾”地起身冲出去了。
白客知道老哥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离家出走,但再冲突这么几次就不好说了,所以还是赶紧劝劝老妈缓解下矛盾。
等秦咏梅坐下了,白客连忙劝说:“妈,你干嘛不让俺哥跟鲁亚楠好呢?现在是新社会,恋爱自由嘛。”
“恋爱自由?恋爱自由就不能让家长把把关啊?你们小孩子懂什么?你们知道这个社会有多复杂?”
“俺哥跟鲁亚楠都交往一年了,应该也比较了解了。反正我看亚楠姐挺本分的。”
“她本不本分我不知道,反正她家里没几个好人。”
“你说的是她家二哥啊,我以前也听说了,不过听刘清涛说他眼下当厨师了,老实本分多了。”
“哼!”秦咏梅冷笑:“狗改不了吃屎。”
“妈,你这是门缝儿看人!你这是势利眼。”
“势利眼?妈也没指望你们娶个高干家庭的子女,起码对方的家庭不要给你们惹来麻烦!”
“不会的,她家能给俺哥惹来什么麻烦?”
“不会?你以为妈没查过吗?告诉你吧,不光她的哥哥不是好东西,她爹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客吓了一跳:“鲁亚楠的爹妈怎么又有问题了?”
两世为人,白客并不记得大哥的岳父岳母有问题啊。
“当然有问题了。鲁亚楠的父亲劳动改造过三年。鲁亚楠的母亲年轻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在体校上学,是个有名的马子(当地人称男二流子叫痞子,女二流子叫马子)。眼下,不光她的二哥是个痞子,她的小弟弟也经常打架斗殴,将来也够呛!”
白客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妈了解这么多,不免也心有余悸:以后自己谈情说爱那还不得被老妈把对方查个底儿掉啊。
“她弟弟叫鲁贵,跟我在一个学校,以前是有点调皮,最近大半年已经改好了,都当上小组长了。”
白客有意再劝劝老妈,没想到秦咏梅一推筷子:“行了,你有这闲工夫多劝劝你哥,别再跟鲁家人来往了。”
“哎,俺哥死心眼儿你不知道吗?他认准的事儿怎么能随便改呢。”
“死心眼儿就死吃亏!”
眼看要到年底了,大哥领大嫂回家吃年夜饭看来是没戏了。wWW.ΧìǔΜЬ.CǒΜ
“哼!把老子惹急了就出去住,再也不回来了。”白宗气哼哼地说。
这一世的大哥明显比上一世脾气更倔。
很大原因是因为这一世的大哥经济状况比较好,难免财大气粗。
“别,别,那样就更僵了,以后就不好办了。”白客连忙劝说大哥,“我看还是先顾一头吧。”
“怎么顾一头?”
“先跟嫂子挑明咱妈的态度,也表明你的态度。”
“哎,亚楠该急了。”
“急也没办法,不能再欺瞒下去了。”
“好吧,等年前再跟她说吧。”
转眼1980年就要过去了。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白客感冒发烧浑身难受。
咳嗽着,流着清鼻涕,躺在炕上懒得起来。
白宁在外面敲门说:“南山有演出,咱们一起去看吧。”
“算了,我不去。”白客懒洋洋地拒绝了。
前几天,孙媛也想叫白客一起去玩,也同样被白客拒绝了。
在炕上躺了会儿,喝了一大杯热水,总算好点了,结果尿又上来了,连忙出来撒尿。
结果一出门差点被风刮翻,抬头四下看去,只见院子外面飞沙走石,院子门也被吹得咣当咣当响。
怪不得北方民居的屋顶都是水泥平顶的,要是像南方那样使用泥瓦,要不了几天就能被大风把屋顶吹跑了。
撒完尿出来,白客又在院子里站了会儿。
吹着有些凛冽的寒风,脑袋好像烧的也不那么厉害了。
突然又有一阵“嗡嗡”声传来。
白客四下打量,发现是房顶的电视天线被吹得晃动起来了。
看着那来回晃动的电视天线,白客也跟着晃动起来。
突然之间他就想起来了,为什么今天觉得有点不舒服。
因为前世的这一年这一天,县城里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重大事故。
南山脚下搞商品促销、歌舞表演的展台被大风吹倒了,当场砸死二十多人。
眼下看来,这起大事故也必将在这一世发生了!
白宁、孙媛还在现场,现在跑过去或许还来得及!
白客冲进屋里穿上衣服,然后再匆忙跑出来,一直向院子外跑去。
跑到附近的街上,白客叫了辆三轮车,大声吩咐:“快!快点!车钱加倍。”
可这毕竟是人力车,再加上风大。
车夫累得呼哧带喘的也蹬不快。
白客也不好意思再催促,只能在心里祈祷着灾难晚点到来。
一直到老远看见展演现场了,看到那里是一片热闹而非一片狼藉,白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又更加紧张了,谁知道会不会是接下来!接下来!
“快!快到跟前!”白客催促着,让车夫把三轮车一直蹬到人流稠密处,这才跳下车子,扔给车夫一张大团结,然后向展台跑去。
站在人群里,白客焦急又茫然。
这么多人上哪去找孙媛?上哪去找白宁?
白客再抬头看去,只见展台上的那个大木头框架被大风吹得来回摇动,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
这个大木头框架离地有十几米。
看起来没多大,其实有一个火车皮那么大。
而且它很沉很实。
这年月没有后世那种看似庞大,但又很轻薄的广告灯箱。
类似的宣传展示物品都是用角钢和木板制作的,又重又结实。
展台之下则是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
他们并不知道一场灾难正在向他们悄悄袭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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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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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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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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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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