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儿看起来,真是又小又逼仄。
院子没白客家的大,房间也没白客家的多。
而且鞠英伦回爱民小学上班以后,一时半会儿分不到房子,这个农家小院且得住些日子了。
白策、白客爷俩跟着鞠英伦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一阵鸡飞狗跳声。
鞠英伦的老伴儿和他的两个儿子在忙活着抓鸡杀鸡。
白策看到这一幕叹口气:“他嫂子,我们爷俩也吃不了多少东西,随便准备点就行了。”
鞠英伦的老伴儿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迎上来:“可咱家除了这些,也没别的了,来,赶紧屋里坐。”
鞠英伦也一挑门帘,白策和白客连忙侧身进去。
屋里的炕桌上,早已摆好了水果、瓜子、花生,还有茶壶茶碗。
白策虽然有点文化,但生活没啥品味。
不抽烟不喝酒,甚至不会品茶。
不像鞠英伦,会喝酒会品茶。
白策、白客爷俩先前来过鞠英伦家一两次,已经比较熟悉了。
所以,也用不着客套了,不等鞠英伦劝说,爷俩儿就直接脱鞋上炕了。
白客更是忍不住吃起了花生。
这刚从地里摘下来没多久的花生,真是好吃。
汁液饱满,又甜又脆,就像水果一般。
虽然白策、白客父子来过一两次,但每一次都没能全部见到鞠英伦的家人。
这一次来的晚,全家人都在。
鞠英伦的老伴儿连忙引见自己的儿女给白策白客父子认识。琇書網
鞠英伦虽然比白策大一两岁,但结婚比白策还要晚。
大儿子鞠文锋和白客的二哥白宾年龄差不多,二儿子鞠文铂比白客的姐姐白宁大一岁,女儿鞠文锦则跟白客同岁。
不过鞠英伦的老伴儿比秦咏梅却要大多了,起码大出十来岁。
在白客看来,鞠英伦的老伴儿仿佛是奶奶辈儿的。
寒暄过后,鞠文锋和鞠文铂离开了。
鞠文锦则紧紧依偎着鞠英伦也在桌前吃花生、吃瓜子。
鞠英伦的老伴儿则在一旁端茶倒水。
像鞠英伦他们这种两口子都是知识分子的家庭,管教孩子是很严厉的。
鞠英伦之所以这么由着女儿,肯定是因为太疼爱了,严厉不起来。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白客做个伴儿。
虽然白策不懂品茶,鞠英伦还是拿出了最好的茶叶招待他。
而且也不在乎对牛弹琴。
“你看这个茶,刚到舌尖儿是个味儿,咽到嗓头又是一个味儿……哎,别喝那么快。”
话音刚落,白策咕咚咕咚就把茶喝下去了。
鞠英伦叹息:“品茶嘛,品茶,你这是饮马呢。”
白策有些不好意思:“在部队养成习惯了,吃饭喝水都有时间。”
鞠英伦笑了:“是啊,听说你们动不动就吹响集结号,半夜三更也要爬起来,到野外吭哧瘪肚的。”
“哈哈哈哈,那叫拉练。而且实际情况比你说的还严重呢,你看我这耳朵。”
白策的两只耳朵如果仔细看得话,能看出上面有疤痕,像是以前烫过一般。
“有一年呐,我们在黑吉拉练。折腾了一个白天,刚上床睡着了。半夜,集结号突然吹响,我一个高儿从床上跳下来,飞快地穿好衣服鞋子,打好武装带。可棉帽却死活找不着了。”
“我天呐,黑吉那边半夜不戴棉帽那不得冻死。”
“原来呀,前天晚上上床时,我的棉帽让人碰掉地了,然后早上起床,又被人一脚踢到床下了。可我哪知道啊,现找也来不及了。只好随手扯下洗脸的手巾蒙在脑袋上,就跟偷地雷似地……”
鞠英伦老伴儿和文锦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鞠英伦打量白策耳朵:“那你还真够幸运的,保住了耳朵。”
鞠英伦老伴儿也在一旁赞叹:“我们老鞠平时老念叨你,说你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要文能文要武能武。”
白策连连摆手:“嫂子过奖了,都是皮毛,都是皮毛啊。”
鞠英伦想起什么:“我记得上次你说你以前在奉天念书?”
“是啊。”
“莫非是奉天陆军学校?”
“是啊,难道你……”
“嘿!咱们就隔着两条街呢。”
“那你是奉天师范学校?我说怎么看你面熟呢。”
“是啊,我们两个学校经常搞军民联欢活动,说不定以前就见过。”
一边说着,鞠英伦一边打量白客:“哎,我说你不会是等待吧。”
“哈哈,让你说着了,等待是我老乡。”
“等待”这个梗儿白客偷听老爸跟老妈说过两次。
当年,军官学校的学生学得是秘密的,或者说自以为秘密的军事技术。
所以,不允许谈情说爱。
但学校又三天两头跟地方搞联谊。
年轻人碰到一块儿怎么可能不擦出火花。
白策的一个姓龙的老乡,跟师范学校的一个女生一见钟情。
分别之际,彼此留下联络方式。
女生大大方方写了名字。
龙少爷却有些脑残,或者说太文青了。
竟然留下个笔名叫“等待”。
尼玛,你留个真名跟外校同学书信来往还好,就算别人猜疑,也不敢明目张胆查你。
可你留这么个明显的假名字,是想搞特务活动吗?
结果过了几天,女生真的写信过来了,落款儿真是“等待”收。
学校传达室的人都有极高的觉悟性,看到这奇怪的收信人,毫不犹豫截留下来,上缴给领导。
领导打开书信一看,顿时感到问题严重。
因为信件内容都是云遮雾罩、不知所云、模棱两可。
既像交流工作,又像对暗号,反正根本跟谈情说爱无关。
这下麻烦大了,一场大风暴在全校掀起。
上级领导勒令同学们挖根儿揭老底儿,对自己以及自己家庭的历史遗留问题自查自检。
在规定的时间内还拒不交待自己和家庭历史遗留问题的,必将严惩不贷。
一时间,各种稀奇古怪的自我检讨都出来了。
有人揭发自己早年偷过邻居一只鸡,还有人检讨自己偷看过女人小便,更有一伙计痛责自己每天晚上自摸。
一个从农村入伍当兵,又从军队提拔到军校学习的家伙说起自己入伍前的经历。
“那天俺从外面回来,正好撞见老毛子压在俺老婆身上。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抡起斧头就把他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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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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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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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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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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