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敲门,半天没人理,秦咏梅直接推门进去。
窄小的屋子里坐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皮肤黑黝黝的,长得很敦实,厚嘴唇、大鼻孔,有点像非洲人。
秦咏梅一眼看到桌子上正放着把做工粗糙的火药枪,伸手拿了起来。
男孩急了,伸手来抢。
秦咏梅大声呵斥:“坐下!”
连呵斥两声,男孩才不情愿地坐下了。
秦咏梅看看火药枪:“就这破玩意,你还真敢玩,一不留神就炸膛了,到时候整条胳膊都得废掉,就成了一把手了。”
“一把手?”男孩忍不住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你还有脸笑?大过年没事乱开枪干什么?搞武斗啊。”
“是他们先惹我的。”
“狗咬你你也得去咬狗啊?这么多街坊邻居,伤到别人怎么办?这把枪我先拿走了。”m.xiumb.com
“不行!”男孩急了,一下子站起来。
“怎么不行?”
“我没枪了,他们再打我怎么办?”
“他们的枪我也会收走的。”
秦咏梅一边说着,一边把火药枪揣进兜里。
“你要是喜欢玩枪干嘛不当兵去?这种破枪有什么好玩的?”
说完,秦咏梅推门出去了,出了门口又转过脸:“以后别再惹你妈生气了。”
“哼,她不是我妈。”
秦咏梅愣一下,关上门走了。
走出院子,又来到对面打枪的那家院子。
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鞭炮的废纸屑。
大门半开着,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等秦咏梅推开门时,却愣住了。
满屋子的壮汉,小的有十六七岁,大的有二十来岁。
两个人在桌子前掰着手腕,其他人在一旁起哄。
看见秦咏梅进来,这些家伙一脸的不屑,甚至眼神里还有几分淫邪。
秦咏梅忍不住咽一下口水,用脚后跟嗑一下门槛。
“哎,女公安。”
“还挺漂亮哦。”
一个二十来岁,面皮白净的小子看向秦咏梅,嬉皮笑脸。
“公安姐姐。”
“少她妈没大没小的,老子儿子都快有你大了。”
“公安阿姨。”
秦咏梅昂起头,向前走一步:“刚才谁打枪?”
“我。”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举手。
这家伙块儿头挺大,有一米八来个儿,脸上还有几分稚嫩,但上嘴唇已经毛茸茸的了。
“你刚才打枪干什么?”
“过年了,听个响。”
其他人一起哄堂大笑。
“听响你可以放鞭炮,嫌不过瘾可以抽自己嘴巴。”
众人再次大笑。
“把枪交出来!”
“凭什么?”
“凭什么?乱开枪是一种违法乱纪的行为!必须受到惩处!”
“我又没伤人,怎么违法乱纪了?”
“少跟我哔哩吧啦犟嘴!开枪玩枪就是犯罪!”
“犯罪?那你把我抓走好了。”
“还嘴硬是吧?你家长哪去了,把你家长叫来。”
有人嘻嘻哈哈说:“他没有家长。”
还有人喊:“他就是家长。”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有那么一瞬间,秦咏梅想打退堂鼓了。
算了,找个台阶下来好了。
可转念一想,就这么走掉太对不起对面的那个黑孩子了,更对不起自己这一身皮!
看着这些小伙子嘻嘻哈哈笑着,秦咏梅冷笑一下。
“要不我们来掰手腕吧,我赢了你交出枪,以后不许再欺负那孩子;你赢了算我白来。”
大个子男孩愣了下,其他人一起起哄:“好啊,好啊,跟公安阿姨比一比。”
大个子男孩笑着摇摇头坐下来,好像在说秦咏梅不自量力。
一个男孩也殷勤地搬来高背椅子,让秦咏梅坐下来。
两个人的手搭到一起。
一、二、三!
旁边的人刚喊完数,秦咏梅突然用力,一下就把男孩的手腕掰倒了。
男孩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
其他人也愣了下,纷纷鼓掌,欢呼起来。
“厉害!厉害!阿姨真厉害。”
男孩铁青着脸站起来,叹口气,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伸手从柜子里拿出火药枪递过来。
秦咏梅接过一看,是把制作精美的乌卵子。
怪不得男孩舍不得交出来。
秦咏梅点点头:“行,说话算话,是个带把儿的!”
男孩铁青的脸顿时舒展开了,露出了笑容。
众人再次哄笑。
秦咏梅转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回头。
“这次先这样了,再有下次可饶不了你。”
一个小伙子还过来送。
“阿姨,你慢点走吧。”
秦咏梅点点头:“行,在屋吧,外面怪冷的。”
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出去了,一直走出了院子。
来到胡同里,秦咏梅长出一口气,推起自行车,刚要翻身上去。
“同志,同志!”有人在身后喊起来。
秦咏梅回头一看,报案的那个大姐举着个报纸抱着的包裹追过来。
“怎么了?没事儿了吧?”
大姐朝秦咏梅鞠躬:“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谢谢你了!”
直起腰的时候,将手里的包裹递过来。
“这,这是干什么?”
“同志,我包了点虾饺,您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这……”
“收下吧。”
盛情难却,秦咏梅只好伸手去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是个铁皮饭盒。
“唉,大姐您太客气了。”
“这是应该的,你们做公安的也不容易,大过年的,冒着枪林弹雨……”
大姐这番质朴的话语让秦咏梅眼眶有些湿润了,忍不住原地立定,敬了个礼。
大姐再次鞠躬:“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跑掉了。
秦咏梅将方盒别到车后货架上,翻身骑上了车子。
蹬了一会儿车子,快到公安局跟前时,老远看到大老黑也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罪犯。
大老黑脖子上挂着条皮带,罪犯则双手提着裤子,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大老黑还不时催促着:“快点!你他妈老太太小脚啊,走这么慢。”
大老黑这种抓人的办法很绝。
当下,人们都穿着大裤裆裤子。
抽走了裤腰带,要是不用双手提着的话,一下就滑落到脚后跟了,想跑就能绊倒。
秦咏梅连忙快蹬几下,来到大老黑面前跳下车。
大老黑连忙笑哈哈地打招呼:“怎么你也跑出去了?”
“报案的,就跑了一趟。”
秦咏梅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大老黑张大嘴好半天,然后竖起大拇指:“那伙家伙我跟他们打交道都打怵!”
接着,大老黑也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这家伙黑灯瞎火老在供销社门口转悠,一看就不安好心。”
“我,我想买点东西。”罪犯哆嗦着说。
“买个屁,大过年的早关门了。走!先跟老子回局里。”
秦咏梅推着车子,陪大老黑一起向公安局走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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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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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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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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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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