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站在金雀台上看得真真的,她穿着一袭白衣,便站在那烟花流瀑前跳绿腰舞,搔首弄姿,跳得委实勾魂。当时我们这些女人,看着都觉得如醉如痴,显然是花费了极大的心血的。”
月华有些瞠目结舌,昨晚的确是见金雀台方向有灼目亮光,小太监们连声惊叹,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乔祝不屈不挠地又一次使出非凡的手段来。她这分明是怀了孤注一掷的决心,所以才会这样大胆,难道就不怕惊扰了圣驾?
而且还是在各个宫里主子跟前,此举可是不成功则成仁。
“我听说她是被送去了浣衣局,那里日子特别辛劳,怎么她还有这样闲情逸致?”
鹤妃咯咯娇笑:“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乔祝家中生活殷实,一点银两打点了浣衣局的管事嬷嬷,那日子可比宫中的小主们过得都自在安逸。”
月华苦笑一声:“也难为她,这是何必呢?”
她想说,宫里的女子大多是生活愁苦,迫不得已方才进宫当差,埋葬自己的大好韶华。乔祝家道殷实,为了攀龙附凤,却要进来过这仰人鼻息的生活,又是何苦?
“也就是皇后娘娘心善,竟然还这样感慨。当时泠贵妃几人气得眼睛都红了。若非昨夜里皇上心情不好,怕是那丫头就得逞了。”
陌孤寒昨夜心情不好?他在那金雀台上,左拥右抱,眺望着自己的大好江山,还有什么好惆怅的?
月华心里一抽,昨夜清秋宫里的烟火在金雀台上想必也能看得真切,怕是乔祝的刻意奉迎争宠令他愈加恼恨自己的冷清,所以便气势汹汹地到清秋宫找自己兴师问罪。
“那后来呢?难道皇上竟然无动于衷?”
“岂止是无动于衷?皇上昨夜里原本便郁郁寡欢,喝了不少的酒,见有人竟然这样献媚,极是愤怒,直接拂袖而去了。”
月华竟然不自觉地暗中松了一口气,叹道:“那乔祝以后怕是没有什么好结果了。”
“可不是。”鹤妃极其欢快地笑:“皇后娘娘便猜猜看,那乔祝后来如何?”
月华摇摇头:“本宫委实猜想不出,这宫里比浣衣局还要清苦的差事,难不成是......”
鹤妃摇摇头:“她一次得罪了这么多的主子,哪里还有这样便宜的事情?那不是留下祸根了么?”
“总不至于是被杖毙了吧?”
“我们给她寻了一个好归宿呢。”鹤妃笑得花枝乱颤:“好歹她也伺候过太皇太后,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就好心给她寻了一个菜户,就是负责倒夜香的那个驼背老蔡头。”
当初香沉曾经玩笑一般地说起过这话,月华当时觉得乔祝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这样做未免残忍。没想到最后,她竟然仍旧是走了这条路子。那个所谓的老蔡头究竟是什么样貌她不知道,这样低等腌臜的太监是不能到主子们跟前晃悠,冲撞主子的。
单凭鹤妃的口吻说出来,也能想像是个怎样的形容。听说太监们第一次受宫刑之后,还要忍受“抻筋”的痛楚,万一抻不好,痛得痉挛,就是一辈子的事儿,永远直不起腰来,成个罗锅。
鹤妃幸灾乐祸地笑,神秘兮兮道:“听说那老蔡头可是个贼心不死的,手里手段定然高超,一定能让那丫头醉生梦死。”
菜户和对食不同,菜户两人是可以像真正的夫妻那般生活在一处的。
乔祝那样心高气傲,却落得这样下场,怕是生不如死。但是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从她往日的行径来看,也没有什么好惋惜。
她心里一时间有些感慨良多,沉默不语,脚下也逐渐慢了下来。
一行人进瑞安宫给太后行过拜年大礼,又在太后的带领下去慈安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得了赏赐,吃过糖水,便散了回各自宫殿。
月华回了清秋宫,底下伺候的宫人也上前磕头拜年,她将提前准备好的银锞子打赏了,就有御膳房的小太监端来一碗特气腾腾的汤饺。
月华以为陌孤寒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果真吩咐了下去,有些意外。
饺子是素饺子,据小太监说是跟上供的饺子一样馅料,这里面讲究颇多。
她轻轻地咬开一个,白菜,豆腐,粉条,还有红皮豆干,香油馃子,豆腐丝,全都切做细细的碎末,不调葱姜,白生生的白面肚皮,单纯一个滴了香油的醋碟,吃着委实清淡可口。
过年的饺子不能吃蒜,唯恐来年一年算计,处处都是规矩。
吃第二个的时候,月华的牙就被狠狠地硌了一下,饺子馅里却是藏了东西。吐出来一看,是一枚铜钱,正面篆书国泰民安,反面福寿安康。
魏嬷嬷大呼小叫:“皇后娘娘好生福气,这福饺竟然到了您的碗里,今年定是有福气的。”Χiυmъ.cοΜ
月华知道其中有机巧,是人为故意的,但也觉得心里有个安慰,也是个好彩头。命魏嬷嬷清洗干净了,从自己编的彩丝坠子里寻一个搭配的,串起来挂在床头。
吃过饺子,看看时辰,离后宫晚宴还早,月华只觉得倦怠,想重新歇着。
魏嬷嬷已经命人抬进来一个浴桶,说是伺候月华洗浴。
热气蒸腾,氤氲着一股清凉的冰片薄荷的香气,月华奇怪地问:“今日这是泡了什么,怎么味道这样大?”
香沉将屏风安置好,又将炭盆里的火拨旺:“御医给加了几味药材,可以活血化瘀,对娘娘的腰疾也有好处。”
月华提着鼻子轻嗅,可不就是自己前些时日所贴的药膏味道。
“御医主动给加的?还是你们谁的主意?”月华随口问道。
“娘娘如今得宠,后宫内外全都费尽心思地巴结,哪里还需要我们张嘴?我们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全都有人给操着心呢。”
魏嬷嬷抢先应道,话里行间满是得意。
月华轻轻地扯扯嘴角,将几人全都支出去,方才褪去厚重的衣服,露出一身触目惊心的红痕。
她愣怔了片刻,又情不自禁地响起昨夜的缠绵悱恻,只觉得心慌意乱,强忍酸涩,费力地慢慢坐进浴桶里,才觉得通体舒畅,缓缓地闭上眼睛。
一会儿,就觉得昏昏欲睡,眼皮沉沉,撩不起来。
过了也不知多久,晕晕沉沉里,听到屋门“吱悠”一声开启。她泡在浴汤里,满身慵懒,想睁眼,都极是困难。
她并不以为意,自己寝殿有香沉和魏嬷嬷守着,除了她们两人,也没有人敢擅自闯进来。
来人闭了屋门,却是径直向着屏风后面走进来,明显脚下一顿,似乎是犹豫了片刻。
月华听出那脚步声并不是香沉,也不是魏嬷嬷,脚步稳健,明显是个男人。她心里顿时清明起来,又羞又怒,而且有些焦灼,眼皮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手脚也酸软无力,好似全都不听指挥,仿佛梦魇一般。
来人向着她弯下腰,然后大手一捞,将她从浴桶里捞出来,用毯子裹了,湿淋淋地抱出来。
月华在那一刻,心就踏实了一些,她闻到了好闻的龙涎香的味道,感受到对方胸膛里蕴含的坚实有力的劲道,那是陌孤寒。
陌孤寒眼见怀里的人紧蹙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呼吸也慢慢变得清浅,小心翼翼地抱起,放在暖炕上,从一旁取过锦被,将湿漉漉的毯子取出来。
他的目光一凝,看到月华如若凝脂一般的冰肌玉肤之上,零落绽开着粉润的桃瓣嫩蕊,从羊脂白玉一样的白皙里透出点点鲜红,带着旖旎的光泽。
那是昨夜自己肆虐过的痕迹,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放任过自己,明明知道,身下的那个女人有多么青涩和稚嫩,他努力隐忍着,尽量轻柔地温存,以免伤害了她。
可是她的一声轻吟,或者呜咽,一丝轻颤,一字哀求,都会令他感到燥热,乃至于疯狂地悸动。尤其是后来,月华在他的轻拢复挑下,身体的弦终于被他指尖挑起,溃不成曲,开始笨拙地迎合,瞬间令他一触即发,再也难以隐忍。
从来没有这样贪得无厌过,如饥似渴。
他握紧了锦被的手一紧,呼吸也是一滞,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吞咽下去,然后扭脸不去看,用锦被将月华严严实实地裹好。方才站起身来,放下帐子,声音里蕴含了低沉的怒意。
“来人!”
屋门被推开,秦嬷嬷低着头走进来。
“朕问你,适才是谁伺候你家主子洗浴的?”
陌孤寒的声音极冷,秦嬷嬷看了屏风后一眼,心知定然是有什么疏漏,立即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启禀皇上,我家主子面皮薄,洗浴向来不喜别人伺候。我们候在门外,她有什么需要才会唤我们一声。”
陌孤寒的声音愈加低沉:“朕只是想知道,这洗浴的热汤是谁给准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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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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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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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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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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