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适应了灯光后,拿开手,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朝他走来。老人头上戴着手术帽,脸上戴有口罩,他正在戴手套。脸上的眼镜,镜片在灯光下有些反光,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老人朝他走了过来,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拍了拍他的脸说:“别怕,你不会死的,至少现在不会。”
他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你这个老混蛋,我看你刀巴强他们欺负,给你出了头。完事了你居然给我下药,快放了我,放了我!”
他很想痛揍这个老人,可他办不到。他的手脚都给紧绑着,那些麻绳缠了一圈又一圈,打的结也非常考究。至少,没有外人帮忙的情况下,他根本挣不脱。
老人退后了两步,竖起一根手指“嘘”了声说:“别叫,这是我的地下室,别人听不到的。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何况,你指望刀疤他们来救你吗?他们不会的,你失踪,又或者死掉的话,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他急了:“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
老人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不好惹,还知道你是个好人。这年头,乐意为老人出头,还送我这个老家伙回家的人几乎都死光了,所以食物也越来越难找了。”
“你在说什么?”他大叫道:“我告诉你,快点把我放了,我可以当没事发生。”
老人摇头,向屋子另一边走起:“那可不行,放了你,我儿子吃什么,他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
“儿子?”他愣了下:“你的儿子不是已经……”
“是啊,他死了,可也没死。”老人停了下来,前面似乎是个柜子,蒙着一张防水布。不时会晃动一下,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老人捉着防水布,突然往下一扯,一个透明的柜子出现在灯光之下。
他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低呼了起来:“老头,你都做了些什么!”
在那个透明的柜子里,赫然有一头撕裂者,它像是看到柜子外的人,立时像闻到腥味的鲨鱼般撞了上来。不过它撞得很用力,却撞不开柜子。那柜子的四周都加固过,只是给撞得摇摇晃晃,却也不倒不破。老人退后了几步,笑道:“我来介绍下,它就是我儿子,阿成。”
他摇头:“你疯了,它不是你儿子,它是新型啊!”
老人转过身怒吼道:“我没疯,它就是阿成。那天我亲自看着它转变的。他一点点地变成了它,我只有把他关进这柜子里,它才不会离开我!”
老人走到一边,拿起把电锯说:“你知道要养它有多难吗?开始还好,到处都有死人,随便捡些回来也就够了。可现在,死人已经很少了,活人就更难了。它已经饿了快一个月了,但我能怎么办,我不能丢下它啊,谁让我是它爸!”xǐυmь.℃òm
“你要干什么?”他见老人过来,叫道:“你别乱来,你别乱来!”
老人叹了口气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的。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今天我就锯你一条腿,往后我会在你身上慢慢割肉。我以前学过医,还是个外科医生,所以你放心,我知道怎么让你活着。”
他摇头叫道:“与其这样活着,你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你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我这么杀了你,那阿成怎么办。把你吃完了,它最多也就饱个两三天。可在你身上慢慢割肉,以你的体质,我估计至少可以熬个两个月,到时再想其它办法吧。”老人启动了电锯,锯子发出尖锐的呼啸。
他绝望地看着老人走到自己身边,蹲了下来,开始将锯子划向自己的左腿。眼看就要锯下,忽然地下室的门给炸开,有火焰从门外喷了进来,冲击波将老人推倒在地,那把电锯险之又险地从他脚边滑了过去,停在了墙边。
老人爬了起来,骇然看向大门处。他兴奋地大叫:“快来人,救命啊,救命啊!”
火焰很快熄灭,只有一些余火在周围的地面和桌子上燃烧着。有道身影走了进来,边走边抱怨道:“这里怎么回事,这么臭。”
从烟里走出个女孩,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长且笔直的黑发垂在双肩和脑后,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看上去青春活力。她踩着一双帆布鞋,背着个行囊,看着像是以前那些要去远足的学生。如果不是刚才的爆炸与火,她这个样子看上去实在人蓄无害。
老人赶紧跑到墙边,捡起了电锯,指着女孩叫道:“你是谁?你不是我们这的人!”
“我过路的。”女孩没看他,反而走向了那个装有新型的柜子,啧啧道:“这都什么嗜好,把新型当宠物养?”
“他是我儿子!”老人歇斯底里地叫道:“你离他远点!”
女孩看向他:“这老头疯了?拿新型当儿子养?”
他忙不迭地点头:“他确实疯了,丫头。不,女侠,快救救我,救我!”
女孩双手插着兜,走了回来,也不看那老头,自顾从口袋里掏出张相片,在他眼前晃了晃:“这相片里的男生见过没,他叫白轩,如果你见过他,请务必告诉我。哦,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梁永东,大家都叫我东哥。”他道:“先把我救出去,我让大伙帮忙给你找人。”
“真的?”
“真的!”
女孩点头,将相片放回去。看了看这个叫梁永东的男人,伸手在他手脚上的绳子划过。被她手指划过的麻绳先是冒起了烟,然后烧了起来,没几下就烧断。梁永东虽然给烧得哇哇叫痛,却成功挣脱了绳子。
“不,你不能放了他!”老人提起电锯冲了过来。
早憋了一肚子气的梁永东,抬脚一踹,就把老人踹倒。他指着老人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心眼真是坏透了。老子帮了你,你不谢过也就算了,居然给我下药,还要我当你这什么狗屁儿子的食物。我看你既然那么爱它,不如你去喂它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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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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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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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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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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