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打开了一个麻袋,提着麻袋的两个角一倒,是一大堆已经酸腐的香蕉皮,两个壮汉过来,豪不怜香惜玉的抬起她,丢在那堆香蕉皮上。
落下的那一刻,溅起无数的酱汁。
然后又有几个人往她身上前后左右,倒了几麻袋烂香蕉。
“你,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华姗珊看见了慧雅。
她的目光在碰到慧雅的脸的哪一刻,她就又进入了疯癫的状态。
慧雅是她这么久以来,最恨得一个人。
“费这么大劲,折磨我,为什么?”华姗珊哭喊道,“你这个贱人,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又把钟毓霸去了。”
“就钟毓那种靠出卖身体和灵魂换取利益的垃圾软饭男,也就只有你华大傻逼,才把他当宝贝,就他那种倒贴钱给我,我特么都嫌脏。”慧雅挑眉,一副冷酷无情,玩世不恭的样子。
“口是心非,”华姗珊没有再破口大骂,镇定了一下,她说,“你回'国时不是照样把钟毓拐来了?”
“煞笔。”慧雅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拐他?他连“鸡,鸭”都不如,“鸡,鸭”最起码是明码标价的,买卖双方自愿的,而你的钟毓却仗着爹妈给的那一副臭皮囊,打着才子的幌子,四处风'流,到处自荐枕席,如果不是我果断带他去我那一贫如洗的家,估计现在还在对我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你瞎说……钟毓他说他爱的是我……”华姗珊自己都说不下去了,钟毓却实是她用钱才抢回来的。
慧雅没有再说话,只在那堆香蕉里,挑了一条坏的不太厉害的,扒了黑色的皮,怼在她的嘴上。
华姗珊耿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最后还是没骨气的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因为从早晨吃了半口包子到现在,她没有吃一粒米,没有喝一口水,这帮人也没有给她饭吃的打算。
地上的这些烂香蕉,没有一条比慧雅手里拿着的这条好。
如果不吃,他们都走了,她再想吃的话,只能像猪一样歪着脸,自己拱出一条连皮啃了。
慧雅震惊地看着华姗珊,没想到她这么能屈能伸。
慧雅认识华姗珊这么长时间,知道她不少事情。
她是个高傲,自负,又盲目自信的人,绝不容许别人忤逆她,不论是行为上还是语言上。
可现在,她在干什么?躺在这个又脏又臭的地方,吃自己像喂猪一样喂给她的香蕉,慧雅却一点报复后的快感都没有。
慧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她又挑拣了一条稍好一点的香蕉,扒了皮,喂给华姗珊吃了。
华姗珊猛地抬起头,她想坐起来,可是挣扎了几下,一点儿可能也没有。
慧雅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随手把香蕉皮丢在她的头上,朝她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不好意思,香蕉皮太滑了,丢偏了。”
“香蕉皮太滑了,”这句话犹如一道春日里的惊雷,在华姗珊的脑子里炸出一道白光,她看着已经离开的慧雅,只觉得眼前有无数只飞蚊,身体一颤,几乎差一点晕了过去。
她本来就躺着,大约晕了也没人知道吧?
慧雅走了,她要走了,再走两步,慧稚就跨过门槛去了,她就看不见她了,华姗珊突然叫了一声:“我的手机呢?把手机给我,我要和我爸爸通电话!”
慧雅回头看了华姗珊一眼,什么也没说,偏头看着一个黑脸的男人,男人直接把手机掏出来给慧雅。
慧雅打开手机,按了免提,拨了她爸爸华青山的电话,拿过来放在她的耳边。
华姗珊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半夜五点了,也就是说天马上就快亮了,爸爸他现在一定还没起床吧?打电话过去,会不会打扰他。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
“爸,我现在,被关在了……”,华姗珊的话说的很快,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她想让爸爸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爸爸不想听她说话,随时都有可能会把电话挂掉。
爸爸的疏离让她慌了神。
“华姗珊,”爸爸声音沙哑地喊了她的全名,平时,只有她犯了极大的错误,爸爸在非常生气的时候,才会喊她的全名。
“爸爸!”
“我已经去求过寇溦了,可她不愿意见我,……你就只能安生地呆在那里,直到让她解了气,也许就会放你出来吧!……”
“爸爸?求寇溦?”她好像是听到了国际冷笑话,嘴角抽了抽,“爸爸,你是不是被吓傻了?你为什么要去求她,寇溦就是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伸着脖子往前瞎凑的傻子。”
“傻子?”华青山不说话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去睡觉,他白白的担心了她一个晚上,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话,都被抓去这么长时间了,那帮人肯定不会善待她,难道她还没琢磨出是谁抓了她吗?
华青山突然觉得,连骂她都是在浪费,可是又没有办法,女儿是自己生的,只能硬着头皮说。
“一个傻子,能让那么多人大摇大摆地把你抓走?还没有人过问?一个傻子,能让爸爸的公司一夜之间就内忧外患?四面楚歌?支离破碎?华姗珊,八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做人要把尾(yǐ)巴夹紧,不要太自负。你现在就在那里反省吧,慢说我救不了你……就算我倾其所有,救你出来,就凭没脑子的你,一样还能把自己再作死一万次……。”
爸爸说完,没容她辩解,就直接挂了电话的。
在她眼里,寇溦就是个不足挂齿的傻子,慢说丢香蕉皮了,就是丢块西瓜皮,她寇溦一样也奈何不了自己。
其实,刚才慧雅说“香蕉皮太滑”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判断有误而已。
现在被爸爸这么一骂,华姗珊突然觉得头开始疼了,巨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人又全部都走了,亮光也没有了,又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她已经不再觉得恐惧了。
她突然明白,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最令人恐惧的并不是黑暗,而是人。
是谁?究竟是谁这么煞费苦心地设计了这一切,在爸爸布局的关键时刻,诱钟毓回国,就是为了把她也引回国,利用她的任性,彻底害爸爸暴露,还打乱了爸爸原有的计划。
设计这一切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摔死寇溦?还是为了让寇家弄死自己?难道折磨自己,是为了让自己出去,再报复寇溦?
任她怎么想,也没想到,寇溦背后的势利是那么的强大。
***
慧雅离开了关华姗珊的地方,摸黑走了好远的一段山间小路,来到半山坡的一座陈旧的院子里,在那里等了许久,久到她都睡了一觉醒来了,才有人领她进了门,有一个消瘦的女子在等她。
屋里的光线很暗,女子又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圈椅上,听声音大约有个四十岁左右,看不清面容,从大约的轮廓来看,个子也不是很高,顶多一米六吧。
“华姗珊能怀疑抓她的人是寇溦吗?”女子说话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www.xiumb.com
“以华姗珊那个人的自信,不,自负,她是不愿意承认寇溦有那么大的能力的,但是她父亲说的话,她应该相信。”慧雅小心翼翼的说。
“下一步,和寇溦搞好关系,引她和弘翔偶遇,想办法接近寇战,自然一点,能让他对你动心最好,做不到也不要勉强,不要弄巧成拙。”女子说完,偏头朝慧雅这里看了一眼,又迅速的转过头去。
“门口右边有些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看一下,那里面是寇战和寇溦的一些爱好,和他们各自喜欢的东西。”还没等慧雅回答,她就说:“你可以走了,有情况及时汇报。”
慧雅出来,右边的台子上确实有一沓资料,她拿在手上,大约有十来张。
黑脸男人的车就停在院门外,他好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慧雅打开了右边的车门上去坐下,说了一句:“人'民医院住院楼。”
黑脸男人开车的技术很好,半山上的几个带倒坡的大弯道,他开着像走平路一样,可见是走习惯了。
慧雅懒洋洋的靠着椅背,侧身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在医院门口,慧雅拿出资料翻了翻,下车在花店买了一盆白鹤芋,到了寇溦所在的楼层,刚一出电梯,碰到吕策。
“请问,你找谁?”吕策警惕的问。
慧雅往旁边侧了侧身说:“我来看望我的同学寇溦。”
“小姐,你请回吧,寇溦小姐去做全面检查了,你见不到的。”吕策的手规规矩矩的在两侧垂着,却总有一股威严的气势。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一会儿。”慧雅还算平静的回了一句。
心想,管的闲事可真宽。
“不用等,她做完检查,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直接回家了。”吕策拧眉,目光却一直盯着她端着的那盆花上。
“哦,好吧,麻烦你把这盆花儿转交给她,就说我是她的同学慧雅。”慧雅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捋了捋头发。
吕策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花盆,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憋出了“谢谢”两个字,刚好电梯来了,就转头走了。
吕策进了病房,关好门,拨了一个电话给寇战。
“哥,那个叫慧雅的人出现了,她送来了一盆白鹤芋,我总觉得那个花盆有点与众不同,里面的土装的太满了,都快漾出来了。”
“把花盆拆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寇战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冷若冰霜的眼神里也没有丝毫温暖,却散发着一股腾腾的杀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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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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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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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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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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