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了那些,也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抱住寇溦:“大小姐,你醒了?”
妹妹和从小的玩伴儿一齐紧紧地抱着寇溦,寇溦也很激动,脸颊有些潮红,有了淡淡的笑意。
“朵朵,鸢鸢姐!”寇溦的声音依旧很小,像磨了几千遍的旧磁带,沙哑中透着诡异。
林鸢赶紧起身倒了小半杯开水,又参一些凉水。
又想起妈妈说过,生病的人不能喝阴阳水,她又倒掉了。
重新接了半杯开水,用两个杯子不停的扬着,想让它快速变成温水。
“朵朵”是寇溦对寇姝的昵称,寇姝生出来就白白胖胖的,像天上白白的的云朵。
寇溦就叫她朵朵。
“姐姐,姐姐,”寇姝泪流满面,笑着唤她。两只小手紧紧地搂住寇溦的脖子,“姐姐你醒了,头还痛不痛?哦,我去叫医生。”
“医生,大夫,我姐姐醒了!我姐姐醒了!”寇姝撒腿跑出去叫医生。
她完全想不起来床头有叫医生的铃,也忘了林鸢的交代,不能让寇雪儿母女知道寇溦醒了,怕她们又使坏。
林鸢也没去阻止,知道就知道了。
她给寇溦喂了半杯水,没敢再多,她说:“大小姐,你这么久没进食了,不能给你喝太多水,还是要听医生的。”
林鸢给父亲林望打电话,要他亲手给寇溦煮一点清淡的蔬菜粥。
好几个科室的医生都来了,又做了好多检查。
医生说基本回复了,还需要留院再观察几天,再做几天康复。
病房里总算安静了。
寇姝撇着嘴说:“鸢鸢姐,对不起,你不让姓马的臭人知道姐姐醒了,我刚才一激动,给忘了,在楼道里喊医生,她听到了,还想进来呢,被我拦住了。”
“小小姐,不怕,知道就知道了,让她们尽管放马过来,姐不怕,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是女战士,咱不怕!”林鸢揉了揉她的发顶。
“尽管放马过来,咱是女战士,咱不怕!”寇姝也学着林鸢的样子,举着小拳头,自己给自己加油。
“哈哈哈,小小姐,你可不能学我,这样不端庄,不是淑女该有的样子。”林鸢揶揄地说。
寇溦也笑了,虽然没出声。
“我才不要当淑女,谁欺负姐姐,我就要打回去,鸢鸢姐,我还要跟你学功夫。”
“那不是功夫,是擒拿格斗术。”
“对!对!对!擒拿格斗术,我也要学格斗术。”
“要说学那个,少爷可比我厉害多了。”
“哥哥再厉害,又没空教我,鸢鸢姐,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寇溦觉得乏了,她又躺下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鸢让寇姝去外间写作业,她一个人看着寇溦。
林望来给寇溦送粥,寇溦还没醒,他就拉了把椅子,坐在边上,静静地看了寇溦一会儿。
寇溦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表情特别痛苦,牙齿咬得咯吱响,出了一头的汗,衣服都湿透了,水淋淋的。
“大小姐,醒醒,大小姐,”林鸢小声的叫着寇溦,轻轻拍着她的脸颊。
寇溦眼睛睁开了,可是人却迷迷糊糊的,好像在神游天外。
“慧雅,慧雅……阿翔!阿翔……”寇溦嘶哑地喊完,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林鸢吓得不行,她从小和寇溦一起长大,从来不知道她认识的人里面,有叫慧雅和阿翔的人。
林鸢还在疑惑着,寇溦又握着拳头敲打自己的头,拉扯头发,看起来异常痛苦。
林鸢紧张地赶紧按了医生的铃。
“鸢鸢姐,今天,是什么时间了?”寇溦问林鸢。
“啊?什么?”林鸢想了想说,“大小姐,今天二月十日,正月十六,花灯节。”
“今年是,二零一几年了?”寇溦问完,似乎很害怕,又很愤怒。
自己使劲地掐自己,好像一点儿也不知道疼。
“今年是二零零*年。”林鸢说,“你怎么了?大小姐,你只是昏迷了二十几天,不是几年。”
“二零零*年二月十日,快十九岁了……那还没有开始。”寇溦苦笑了一下,就闭上眼睛,又躺下了睡着了。
医生来了,林鸢向他说明情况,担心寇溦的脑子留有后遗症。
医生又做了检查说:“患者的一切机能正常,她这样可能还要反复几次,不要吵,让她好好休息,精神养好了,加以锻炼,身体就恢复了。”
太受罪了,林望看着这个他和妻子从小捧在手里疼大的大小姐,鼻子一酸出去了。
林鸢只当寇溦睡迷糊了,做着梦没清醒,她给寇溦擦了身上,换了干净衣服。
寇溦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小时候,母亲陆静不亲近人,虽然从不发火,也不打骂人,却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爸爸寇怀远永远都在忙,哥哥寇战不是学习,就是训练。
她的生活起居都是林望和秦珍在照顾,整天都跟林森,林鸢在一起玩。她与林望一家特别亲。
七岁那年,有了妹妹寇姝,寇溦很开心,给她取名朵朵,每天放学都去抱妹妹玩,妹妹小小的,软软的,热热的。妹妹和她的感情也最好。
朵朵满一百天,从来没吵过架的陆静和寇怀远,那天吵得非常凶,针锋相对,互相伤害。
陆静搬去了荒废多年的西圃的半山别墅。
寇姝在珍姨的悉心照料下,长大了,哥哥寇战有空会带着她和朵朵去看望陆静,陆静对谁都不亲。
又过了几年,爸爸生病了,马玉荣,马琳琳母女来了。
寇溦在爸爸的书房见了一张照片,她知道了,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妈妈,生她的妈妈,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叫过陆静妈妈。xǐυmь.℃òm
妈妈这个称谓,一定是属于那个生了她,给过她生命的妈妈。
重病的爸爸出车祸,去世了,马玉荣拿出亲子鉴定,马琳琳突然就改名叫了寇雪儿了。
她非常明显地感到,陆静对她的疏离变成了怨恨,寇溦就再也没有去看过陆静。
林伯伯和珍姨把她保护的太好,她什么也不懂,寇氏威远集团的吴铭伙着寇宅里的马玉荣母女,厨娘胡嫂,里应外合,挑唆她,她误会了珍姨和林森母子。
哥哥寇战听信了她的谗言,起诉林森贪污,撤了林森的总裁,大冬天的还把他关进阴冷潮湿的看守所,只穿很少的单衣单裤。
后来,等吴铭把寇氏都快掏空了,东窗事发,他们兄妹才知道林森是冤枉的。
可为时已晚,林森的风湿严重,不光关节肿大,行动不便,都已经侵犯心脏,危及生命了。
珍姨也郁郁而终了,到死,都没能见自己的儿子一眼。
寇溦的身体一直往下沉,突然被卷进了一个长长的黑色漩涡,她的魂魄变成了一股紫色的烟雾离体了。
虚妄中,一个空灵的声音在对她说:“后悔了就回头吧!”
“大错铸成,无法弥补,天不容我,回头无路!”
一朵虚无缥缈的彼岸花,轻轻的托起绝望的她,静静的飘在忘川河上。
那股飘走的紫烟,悠悠荡荡地回归了她的身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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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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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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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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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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