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凤是流水线上的一名女工,工作十几年,她换过好几个厂子,唯一没换的,就是车间女工这个身份。
徐夏凤学历不高,加减乘除运算速度很快,只是一遇上分子这些稍绕脑的东西就算不过来。
这也是徐夏凤为人直爽,做事干练,业务熟练,车间同组的人无一不对她信服,她却始终没能当个小组长,至今仍躬身在电动缝纫机前。
没当上组长就没当上组长嘛!也不是什么值得沮丧的事,徐夏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
儿子上大学的钱,奉养父母公婆的钱,可不都是从这电动缝纫机的压脚下,从那一上一下的引线的钢针里,从那一块块被缝制好的布料里得来的吗?
这天也太热了,徐夏凤将自己带来的风扇打成摇头的,让她前后左右的工友都能吹到。
徐夏凤后面的女孩用纸巾擦了一下汗,朝徐夏凤露出一个感激的笑,道了声谢。
“不用客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徐夏凤呵呵笑了几声,心中多少有几分自得。
徐夏凤转身过来做事,想起了自己的二十岁在北方上大学的的儿子方跃礼。
徐夏凤的嘴角露出一丝自豪的微笑。
她的儿子从小就是她的骄傲,学习不错,懂事勤快,也不枉她将一切心血、希望,金钱、和精力都倾注在他的身上。
在徐夏凤和丈夫方志扬的鞭策下和请老师补课下,在无数补脑营养品的堆砌下,方跃礼总算是没辜负她和方志扬的期望,考上了北方的一座三等本科院校。
方跃礼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徐夏凤激动的声音哽咽,涕泪横流。
方志扬一边管她擦眼泪,一边抱怨,“儿子上大学是好事。哭什么呢?”xǐυmь.℃òm
话还没说完,方志扬自己也哭了起来。
夫妻俩抱在一起又是笑又是哭的,方志扬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笑中带泪欣慰的说道,“熬出来了,等到儿子大学毕业,我们就可以享福了。”
徐夏凤一向要强,自打成年以来还没哭成这样。可这是幸福的眼泪。徐夏凤只觉得畅快淋漓。
距离那次幸福的眼泪已经有两年多了,方志扬说的熬出头的日子也快了。
徐夏凤顿时感觉全身都是力气,对未来有盼头原来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
等到儿子大学毕业,她和方志扬该去哪里玩呢?是去给督促儿子方跃礼早点成家,趁着她还算年轻的时候给他带带孩子?还是出去旅游,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徐夏凤的美好幻想还没展开,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徐夏凤停下脚,拿起手机一看,心头突然一跳。
“喂,妈,怎么了?”
年过七十的李丽妹哽咽着“嗯”了一声,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夏凤,你爸他,他摔了。”
“啪”的一声,徐夏凤把电动缝纫机的电关了,站了起来。
“妈,你说什么?爸怎么摔的。怎么会摔的?伤的重不重,送医院去了吗?”
从李丽妹断断续续的哽咽中,徐夏凤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侄子徐胜强辞职回家看望爷爷奶奶,是昨天晚上到的家。今天早上,村里的收割机按照前些天说好的日子将徐夏凤父亲徐成良种的一亩水稻收割好,徐成良吃了早饭就驾驶着前年他用徐夏凤和徐冬凤两个女儿给他的零花钱买的那辆三轮车去拉稻谷。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不需要耗费什么时候的活计,过了一个多钟头徐成良还没回来。
李丽妹的不禁有几分担心,正想戴上斗笠出去看看。
村西头的熟人就匆匆跑过来告诉李丽妹,徐成良载稻谷回家的路上从堡坎上摔了下来。
“夏凤,你说这可怎么是好?”
徐夏凤擦了一把眼泪,视线都模糊了,脑袋却还清明,“胜强在家里,二十好几的人怎么不让他去?”
李丽妹在电话里猛的抽泣了一声,“胜强说他去,你爸不放心,说他开车太快,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去。”
“不让他去。他自己就弄这么一出?”徐夏凤的声音有些恨恨的。
“夏凤。”李丽妹在电话那头怯怯的喊了一声,“现在可怎么办啊?”
徐夏凤心中再多的怨怼和埋怨都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办?自然是马上送医院啊!”
“强强已经叫车了。”李丽妹哽咽道,接着说道,“幸好强强昨天回来了。不然,我一个老太婆遇到这样的事可怎么办啊?”
徐夏凤的眉头蹙了一下,“胜强既然在家,那就让他跟着先去医院,我们三兄妹来好好商量一下谁回去。”
“好,好。”李丽妹不断点头答应,在挂电话之前,才不忘感慨的说一句,“夏凤,幸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夏凤紧蹙的眉头才放开。
挂断电话,徐夏凤马上去三楼找自己的嫂子。
徐夏凤和妹妹徐冬凤,嫂子曹心贞在一个工厂上班。
因工种不同,徐冬凤和曹心贞在一个车间。
徐夏凤在堆得比小山还高的货物后面找到了曹心贞和徐冬凤。
“嫂子,冬凤,家里出事了。爸摔伤了。”
徐冬凤一听这话眼泪就下来了,曹心贞眉头一皱,语气生硬,“家里出事,怎么我还不知道,你就先知道了?”
徐夏凤眉头一皱,还没说话,一向软弱没主见的徐冬凤抹着眼泪说道,“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徐冬凤又转头问徐夏凤,“爸是怎么摔的?伤的重不重?现在送到医院去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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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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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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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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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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