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陈道临手中捻动着的烟头,停了下来。
他一直拖延,就是在等这个时刻。
身为家主,他绝不可能在陈东到来之前,便向陈家所有掌权者表明态度。
一旦表态,那就意味着板上钉钉。
之后陈东再来,但凡他有一丝想力保的想法,都会被陈家所有人以最初表明的态度,给钉死!
而陈老太太和陈道平,也同时眼中一闪即逝戏谑得意的笑意。
议事殿内。
陈道亲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并不知晓更深层次的内情,所以对此时陈东的到来,显得极为突兀。
这个野种……这时候来干嘛?
“人呢?”
陈道临问。
奴仆护卫直言道:“陈东少爷,已经独自去天养少爷那边了。”
轰隆!
陈道临瞬间如遭雷击,脑子里“嗡”的一声变得空白。
当然,这种状态仅仅只持续了一秒钟。
他便瞬间醒悟过来,厉声呵斥道:“他来了,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声若九天降临的梵音,炸响议事殿。
陈道亲等人面面相觑,满脸错愕,谁都不知道陈道临此时为什么突然如此雷霆炸怒。
而陈老太太和陈道平则是对视一眼。
这一刻,母子俩脸上的得意笑容再也不掩饰了。
陈东……干的漂亮!
“此事由三娘主持,我去看看我那儿子!”
陈道临扔掉烟头,眉眼森森的冲出了议事殿。
留下了议事殿内,所有人一脸错愕茫然。
冲出议事殿后,陈道临立马加快脚步,朝着陈天养的住所跑去。
狂奔姿态,让沿途奴仆护卫乃至陈家人,都看得一脸惊诧。
家主向来稳若泰山,指点江山,何曾有如此惊惶时刻?
陈道临却顾不得其他,目光森然凝重,狂奔中,额头快速地渗出密密汗珠。
“东儿,你为何杀伐果断到连老爸的一个机会都不给?”
这是陈道临心中的想法。
他知道,陈东必杀陈天养。
老婆、兄弟差点尽死陈天养之手,这样的血海深仇,是个男人都会发疯报复。
陈东的到来,无法挽回。
但陈道临始终还抱着一丝期冀,期望着陈东到陈家后,会先找他这个父亲,父子两交一次底,倒是也有回旋的机会。
甚至陈道临能保证,只要陈东先来见了他,他一定能够在保证陈东能杀了陈天养报仇的前提下,护佑陈东安然无恙。
可现在,太突然了!
突然到陈道临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
一封“必杀血书”先到,随即悄然而至,直奔陈天养所在。
完全没有忌惮陈家。
更没有考虑先来见他这父亲一面。
杀伐果断!
必杀之机,震人心魄。
“东儿,等我,等爸来,千万别冲动……”
狂奔中,陈道临紧咬着牙,凝重深沉的面庞上,目光决然到了极点。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隐约“咔咔”作响。
哪怕面对姜家,面对世间一切豪门,陈道临从来都不曾有过如此慌张凌乱的时刻。
陈东是他陈道临的儿子。
李兰临死的时候,他更是答应过要保护好陈东。
对陈东和李兰,陈道临只有累积了二十几年的无尽愧疚。
为人夫,为人父,他都不配!
这也是他当初甘愿硬顶整个陈家,破例将陈东纳入陈家继承者的原因所在。
二十几年的愧疚,他想用父亲的身份,好好的将这份愧疚,弥补给陈东和李兰。
将身为陈家家主亲子和妻子的万丈荣光,赋予到陈东和李兰身上。
如今李兰身死,如果他这当父亲的,连儿子都保护不了。
那他……不配为人父!
二十几年的愧疚,无从弥补,往后余生,生不如死!
也就在陈道临发疯般的赶往陈天养住所的时候。
陈天养住所小院四周,早已经是奴仆护卫林立,披甲持刀,寒光凌厉,杀意腾腾。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小心警惕四周时刻可能出现的危机。
“必杀血书”一事,影响远超过暗网隐杀组织发布的暗杀任务!
如果真被发布“必杀血书”的凶手得逞的话,那泱泱陈家,再无威严脸面可在。
而他们这些在场保护的奴仆护卫,也将一同为陈天养殉葬!琇書網
相较于小院四周的肃杀警惕。
小院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陈天生静默而坐,手捧茶杯,茶香悠悠。
陈天养坐在轮椅上,神情异常平静,没有暴怒,没有紧张,更没有惶恐不安。
时不时地,他还会微笑着为陈天生添满杯中茶水。
悠然、惬意。
两人都在等。
等待天大的好消息降临。
“哥,你说陈东那野种到底啥时候会来啊?”
陈天养放下茶壶,搓了搓手,裹紧了衣服:“妈的,老子被暗网隐杀组织暗杀的时候,都不曾有这么高规格的防护,陈东那野种一封‘必杀血书’倒是让我享受到了这待遇,这下他一定死定了!”
相较于之前被暗网隐杀组织搞得惶恐难安,彻夜难眠。
如今的陈天养,倒是显露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质。
更何况,有这么高规格的防护,暗网隐杀组织的人,想要进入院中杀他,也难如登天。
与其担心被暗杀。
倒不如更好的思考一下,陈东到来后,是被大卸八块,还是被砍成肉泥。
“应该在天黑之后吧。”
陈天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自信一笑:“他不是个蠢人,必杀血书已经够霸道了,他还不会傻到血书先到,杀机紧随其后,这无异是在引所有人杀他。”
“而且,知道必杀血书是他发出来的,只有我们这寥寥几人,陈家大部分人并不知晓,纯粹在正常防卫,而晚上的防卫明显比白天防卫出纰漏的几率更大!”
“换成我,我也会挑晚上,深夜,最佳的就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
一番自信满满的分析,听得陈天养连连点头。
再看陈天生的眼神,却是罕见的露出一丝敬佩。
凌晨三四点,确实是最好的杀人时间。
那个时候,黎明未至,所有人都困意最凶,纰漏最大!
呼……
秋季,清晨的风格外的凉。
吹得院中枫叶簌簌而落,一片枯黄。
陈天养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衣服,呢喃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今晚一定要好好防护了,争取当场将那野种砍成八块。”
呼……
小院外,晨风呼啸。
吹得一地落叶,遍地枯黄,透着几许悲凉。
往日清晨,奴仆们都会早早地打扫干净落叶的。
可今晨,却无人打扫!
阴沉沉的天,徐徐晨风。
吹得漫天黄叶飘零。
就在所有奴仆护卫严阵以待的时候。
吱呀……吱呀……
轮椅碾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东端坐在轮椅上,滚动着轮椅,迎着漫天飘零的黄叶。
森冷的目光,犹如洪荒巨兽般,死死地锁定着不远处那座兵甲合围,大门紧闭的院落。
他抬头看了一眼漫天飘零的黄叶,微微一笑。
秋风萧瑟,肃杀万木枯。
还有……人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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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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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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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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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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