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默默地开着车,龙老坐在副驾驶上。
昆仑抱着范璐坐在后排,轻声安抚着。
柔声细语,让人很难想象,刚才昆仑展现出的那副雷霆炸怒的嗜血模样。
范璐蜷缩在昆仑怀中,泪流满面。
许是哭累了,没了声音,只是无声的流着眼泪。
而她的双手,却是紧紧地攥着昆仑的衣袖。
龙老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嘴角含笑。
“老不羞。”
陈东嗤笑了一声,将后视镜扣上。
随即按下了前后排的挡板,将车内彻底隔成两个世界。
龙老挑了挑眉:“看看还不行了?”
“你是在窥探人的隐私。”陈东翻了个白眼,“你找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我在旁边瞅,你膈应不?”
龙老不屑一笑:“老奴永远喜欢十八岁的。”
一番打趣,让两人压抑愤怒的心绪平复了一些。
龙老收敛起笑容,却是转身对着陈东,轻轻地拍了拍陈东的肩膀,指了指后边。
显然,是在询问后续怎么对待范璐的事情?
陈东会意,微微一笑:“她可是我妈的干闺女。”
龙老点头,不再询问。
回到城里。
已经是凌晨三点。
陈东并没有立刻返回天门山别墅。
而是就近找了家深夜咖啡店。
他确实不会隔阂范璐,但有些事,现在终究是要彻底问清楚了。
不过,他还是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
电话里,听到找到范璐的时候,李兰的语气明显放松了下来,且叮嘱尽快回家。
咖啡店内,静悄悄的。
少数的几盏灯光,让店内有些昏暗。
此时已经是凌晨,但依旧有一两人落座在角落里,享受着深夜的宁静,带着耳机默默工作着。
范璐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靠在墙角。
此时的她,眼睛红肿的厉害,俏脸也有些发白。
这一幕,看得陈东三人一阵心疼。
说实话,范璐的容貌并不差,虽然比不上顾清影那般气质出尘,容貌绝世,但也算是秀丽阳光。
平日生活在一起,范璐也时刻洋溢着阳光的笑容。
可现在,却如同霜打的茄子,眼神晦暗。
“呼……谢谢陈先生、龙老和昆仑哥。”
终于,范璐打破了桌面上的宁静,她挤出一丝笑容:“如果没有你们,我今天就死了。”
这个死,并不是真正的死亡。
却比死亡更加恐怖。
“你是我们的人,为什么要谢?”陈东微微一笑。
范璐低下了头,然后缓缓地讲述了起来。
陈东三人也静静地听着。
原来,范璐很小的时候,因为父亲烂赌嗜酒,一输钱一喝醉,就殴打母亲,母亲不堪忍受,抛弃了范璐,跑了。
母亲走后,父亲却将所有的罪过,牵连到了范璐身上。
从小到大,范璐都活在父亲的阴影中,但坚韧的她依旧没有放弃对明天的向往,她坚信只要努力,终究能看到阳光。
现实也没有辜负她的努力,父亲烂赌嗜酒败家,可村里有好心人资助她上学,十岁的时候,学校里挑选运动员培养。
范璐很幸运的被挑选成散打运动员,她一步步努力着,仿佛一只蜗牛,虽然缓慢却坚韧的向上爬着。
当她成为市散打运动员时,几次出战,皆斩获冠军。
她相信,努力,会有更好的明天。
可父亲在她成为运动员后,赌博也越赌越大,一次欠债不还,被人闹大,影响到了她,彻底葬送了她的运动员生涯,只能无奈退役。ωωω.χΙυΜЬ.Cǒm
范璐依旧没有放弃,身无一技长,但她知道自己有一把力气,所以进了工地,拼命挣钱,为父还债。
她也一直渴望着换一个工作,所以才有了中介所里的高价保姆简历。
所幸,她被陈东挑中,终于离开了工地。
可快乐的日子没过几天,父亲那边就传来了再次欠下巨额赌债,然后便有了今晚的一幕。
说完后,范璐的头低得更多了,娇躯颤抖着,一滴滴泪珠掉落向地面。
陈东和昆仑、龙老,全都呆住了。
范璐说的很简短,是故意想隐去悲惨痛苦的,可他们依旧能从只言片语中感受到。
无助、痛苦、绝望,甚至是每每绝处逢生,却又受父亲牵连,重入黑暗。
陈东目光飘忽,恍惚间,他想到了当初见范璐时,看到范璐满手的老茧的样子。
范璐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女孩子,却硬生生地将自己逼成了男人!
这……该有多大的韧劲?
“陈先生……”范璐忽然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东,眼睛里满是害怕。
陈东温柔一笑:“走吧,回家了,咱妈在家炖了汤等我们回去呢。”
范璐神情一僵,脑子里“轰”的一声响,急忙起身,鞠躬:“谢谢陈先生,谢谢陈先生……”
陈东却没理会,示意昆仑搀扶范璐,便和龙老率先走出咖啡厅。
深夜凉风。
空荡荡的马路。
陈东深吸了口气,重重地吐出,苦涩一笑。
“都是黑暗中的人,我才发现,我比范璐幸福很多,至少我能和母亲相依为命,毫无顾忌的往光明中跑,而范璐却受累父亲,一次次将要见到光明,却被拽入黑暗。”
“人生百态啊。”龙老也是悠悠一声长叹。
回到家后。
已经是凌晨四点。
让陈东没料到的是,母亲还没有睡觉。
而是坐在客厅里,静静等待着。
见到陈东等人回来,李兰红着眼,起身掠过了陈东,跑到了范璐面前,满是担心地说:“哎哟,我的闺女,你今天真的吓死阿姨了,没事吧,伤着哪里没有?”
看到范璐脸上的伤和红肿的眼眶,李兰担心地上下打量。
“没事的阿姨,陈先生他们来的及时,救下了我。”范璐虽然在笑,可眼中泪水依旧忍不住滑落。
“不哭,孩子不哭。”
李兰为范璐擦掉眼泪,抱了抱范璐,然后拉着范璐的手往餐厅走:“阿姨煲了汤,还热着的,喝点压压惊,闺女呀,阿姨今天真的吓坏了,你要是出事了,阿姨可怎么过啊。”
陈东呆滞在原地,呢喃道:“龙老、昆仑,我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外人了呢?”
昆仑和龙老对视一笑。
没等回应。
“不管了,喝口汤再说,我跟你们说,我妈炖的汤最好喝了。”
陈东伸了个懒腰,笑着走向餐厅:“妈,给我也盛一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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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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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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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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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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