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喊开拍,导演手上的扩音喇叭已经发出命令,就让许尘尘自己骑着马跑,几个配角随即跟上。

  “这丫头的马术,好像是专人教授过的,很专业,”在这个圈子里,马术比较厉害的,厉敬芸绝对排得上前几。

  原因无他,厉敬芸不拍戏的时候,爱好繁多,骑马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学骑马,厉敬芸还摔断过腿骨。大女人心性的厉敬芸,从不会因为受伤就放弃任何事情。

  最后,厉敬芸不但马术精湛,还曾经参加过国际大赛。

  她这么一说,一旁的尚津都忍不住侧目,低声道:“许尘尘家境不好,年纪又不大,这些烧钱的玩意儿,她怎么会的?”

  这一点,让厉敬芸也很疑惑。中年女人优雅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是啊,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儿。”

  就在策马疾驰的时候,许尘尘的神态已经渐入佳境。

  “开拍。”徐长青很满意。

  一个拉长的疾驰镜头逐渐而来,最后在许尘尘焦急的脸庞上留下了一个特写,这个整体的镜头结束了。wWW.ΧìǔΜЬ.CǒΜ

  许尘尘从马上下来,她想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又想到了自己脸上的妆容,随即停了手。

  “学过骑马?”徐长青见过马术精湛的女演员,许尘尘算一个。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初跟燕无忧过了一段舒坦的日子,马术就是燕无忧培养的要点,直到她能骑着马跟在燕无忧身后疾驰,男人才算是放过了她。

  当时她的大腿可没少磨破。

  现在想来,燕无忧的严厉,反而给她带来很大便利。

  你永远不知道,当初受苦学到的东西,会在哪一天发挥作用,为你大开方便之门。

  技多不压身就是如此了。

  “保持状态,继续下一幕。”

  徐长青双手抱臂,为了保持伪装的男儿身,就连徐长青都不得不说,许尘尘对自己,够狠的。

  是的,她现在的状况就是,不能坐。

  一旦坐下,她就觉得呼吸困难、气血上涌,一直站着,还能稍微保持一下身姿,没那么难受。

  “怎么,喘不上气了?”

  厉敬芸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的状态,低声问道。

  许尘尘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没事,还能坚持。”

  “今天是能坚持,等到后面有了打戏,你这样紧绷的状态一定会出岔子,到时候就得给你叫救护车了。”

  厉敬芸眼神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徐长青,那时,导演就会变成最焦头烂额的人。

  许尘尘一噎,她倒是忘记了,自己拍的可是武侠片。

  “我有个办法,”厉敬芸笑眯眯地低声说了几句,许尘尘眼睛一亮,这个办法更好啊!还不用总是累了吧唧地缠好多纱布。

  “多谢厉前辈!”许尘尘激动得不行,转身就去找孔萱了。

  望着许尘尘着急的背影,厉敬芸轻笑出声,“这丫头,真是沉不住气。”

  “小型塑身抹胸?”孔萱一拍脑门,“我去,我怎么没想到!你等着尘尘姐,我这会儿就下单!”

  太好了,今天之后,许尘尘就可以变成一个“轻便”的女扮男装者。

  水眸灵动地眨了眨,对厉敬芸的感激之意更甚。

  不愧是前辈,经验多多啊!

  东西到货,许尘尘变成了一个轻灵的少年,她再没有了之前的憋屈感,坐立轻快,爽得一批那啥啥。

  第二场戏,许尘尘饰演的曲青雪赶到庄子里,就看到父亲曲霄站在门廊下,他的目光有些渺茫悠远。

  见到曲青雪的时候,尚津饰演的曲霄动了动嘴皮子,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进去吧。”

  别看就一句台词,许尘尘连个台词都没有,但这一幕对几个角色情感转折变化的要求是非常高的。

  曲霄爱过晋柔么?

  也许是爱过的,可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不知道为什么,曲霄和晋柔两个人终究越走越远,甚至在继承人选上,产生分歧,多年来就差大打出手了。

  产生巨大的隔阂,绝不是一句道歉可以消解,多年来,夫妻二人就这样冷冰冰地消磨着彼此,维持着各自的身份,心却再未敞开分毫,至死方休。

  率先死去的晋柔,反而成了先解脱的那个。徒留曲霄一人,孤独终老。未来,竟是连那个跟自己置气的人,都没了。

  母亲临死这一幕,也成为曲青雪的噩梦。

  曲青雪恨父亲么?也许是恨的。

  曲青雪恨母亲么?未必不恨。

  这份复杂的情感,经年累月地沉寂在身体里,让曲青雪的性情变得更加警惕、乖张,还有她自己都未曾看破的执着。

  “开始!”

  许尘尘一身白衣,大步流星地走进庄子里,拐入内院之后,她焦急的脚步放慢了些,因为,她看到了正在门廊前的父亲。

  尚津饰演的曲霄神色迷茫,又有些无辜,似乎已经想不起来,这么多年来,他究竟因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与妻子的争斗。

  他有外室、有私生子,但心里,最为重视的,还是晋柔啊!

  为什么她就不能多一点女子的大度,反而让两个人渐行渐远了呢?

  许尘尘缓步走近,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她快步上前去,低声提醒神色怔忪的爹:“父亲?”

  从父母分崩离析、再无和解的那一刻,她再未唤过他“爹”。

  尚津没有说话,他两鬓的发已经泛白,迷茫得如同一个孩子。

  “父亲?”见尚津没有吱声,许尘尘又喊了一声。

  男子恍如隔世地“哦”了一声,这才将视线落在许尘尘的身上,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说,最后,却都化成了三个字:“进去吧……”

  她娘,在等着她呢。

  “真的……”,没救了么?

  许尘尘咬紧了牙关,到底是什么都没问,同父亲擦肩而过。

  “咔。”

  刚才那句话,是她本能加上的,台词里头,其实并没有许尘尘的反问。

  徐长青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镜头里面两位演员的表现,反反复复。

  半晌,导演发话了,“NG,再来一遍。”

  原本准备松一口气的人儿蓦然一怔,许尘尘扭过头看着徐长青,就连尚津也愣住了。

  这一场戏过得很好啊!

  尚津自觉许尘尘情绪、台词,都很到位。

  她哪里演得不对?

  许尘尘抿唇,看徐长青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会说的状态。

  她抿抿唇,抱歉地道:“尚老师,只能辛苦您了。”

  尚津摆摆手,他也希望能够精益求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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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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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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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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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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