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幽悠闭上眼睛,欲哭无泪,明天该不会长针眼吧?
就在她以为他俩还会做点什么的时候,发现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这才又悄悄看过去。
姜箬轻轻推开了夜叉,她的唇角有血,似乎是被夜叉咬破的,而夜叉的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伸手去摸那血,一点点把血涂满了姜箬的唇。妖异的红色宛如最鲜艳的胭脂,姜箬此刻更是美得动人心魄。
“小岸,你是不会和我争金丹的,对吧?”红唇轻启,明明是万分温柔的语气,说出的话却令人生寒,那模样,就像是威胁。
夜叉眼中带着一丝讥讽,点头:
“可以,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那只小鹿的命,给我。”夜叉舔干净了手上沾染的血。
“鹿幽悠?”姜箬一愣,似是没想到夜叉会提出这个条件,她的目的原本也不在鹿幽悠的身上,想也没想,点头,“好!”
一句话让鹿幽悠如坠地狱。
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更加肯定这个姜箬一定不怀好意,接近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得到金丹,可是金丹又是什么?拿到卿聿手里有什么宝贝被他们盯上了?
心脏狂跳起来,鹿幽悠立刻感觉到危险的靠近,一个转身摔倒地上,身后的树已经被拦腰截断,而夜叉正朝着她的方向一步步慢慢走来,眼中闪耀着嗜血的光芒。
而他身后的姜箬依旧笑得妩媚妖娆。
心下了然,他们果然一早就已经发现她了。
夜叉走得很慢,鹿幽悠几乎能肯定他是在等着她逃走,不是因为真的想放了她,而是像昨夜对紫藤精那样,他十分享受猎物恐惧时的模样。
否则以他的本事,刚才那招完全就足以让她和树一样变成两截。
夜叉似乎对鹿幽悠只是跌坐在地上,却不逃走有些不满,弯下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冰冷的感觉从下巴蔓延开,鹿幽悠有些发抖,见他靠得这么近,立刻就抓了一把泥土想要朝他的眼睛撒过去。
因为出来的匆忙,她也没有拿武器,虽然有一张符纸,但姜箬还在那里,现在还不是用的时候。所以只能企图用泥土迷了夜叉的眼,给她机会逃回去。
可是扬起的手被夜叉捉住,一用力,她的手就没了力气,泥土全都落了下去。
“这边就交给你了。”姜箬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淡淡地看了鹿幽悠一眼后就离开了。
夜叉则表示很惊喜,如果就这么杀了她未免少了些乐趣,心念一转:“小鹿,我听说人界有个游戏叫捉迷藏,不如你陪我玩玩?”
鹿幽悠现在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在夜叉还没有玩腻这游戏之前逃到马车那去。
心中立马计算着刚才走来的时间,因为不敢跟太近所以大概走了十分钟,自己如果跑着回去的时间应该也不长,可是以夜叉的速度,只要他想立马就能像捏死只蚂蚁一样捏死她,所以时间的长短在此刻并没有什么意义。
没办法,只能豁出去了。
“你,你,”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鹿幽悠努力稳了稳心神,变态的心思难琢磨,她也只能赌一把了,“你既然要玩人界的游戏,就要按照人界的规矩来!要,要玩捉迷藏你就该背对我数到一百再来找我!”
“哦?”夜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对上鹿幽悠恐惧的目光,兴趣更浓,“好,就照你说的规矩来。”
说完夜叉果真转过身去开始数数。
鹿幽悠更加卖力地往前跑,努力思考着能逃脱的可能。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数到一百,夜叉转身往前走去,“游戏开始。”
夜叉几乎没有犹豫地走向马车所在的方向,以他的速度,不过片刻就走到树林边,可一路上都没有见到鹿幽悠的影子,他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颇为欣赏地说道:“这才有趣。”
鹿幽悠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努力蜷缩着身子,让石头能够完全挡住自己的身体。她当然想要往众人所在的地方跑,但也知道夜叉数完数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就沿着那个方向找她,到时候可就无处可逃了,既然是捉迷藏,那当然是要藏的。
姜箬或许从一开始就对卿聿他们用了法术,所以尘小土怎么喊都喊不醒,自然指望不上,鹿幽悠抬起手腕看了看锁灵玉,想起昨夜沅离的话,如果他真的能够通过锁灵玉感知到她遇到了危险,那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鹿幽悠从怀里拿出唯一的那张符纸紧紧攥在手里。
一旁的树叶微动,发出沙沙的声音,显然是有人来了。
鹿幽悠大气也不敢出,侧着耳朵仔细去听那边的动静。
“小鹿,你在哪儿?”夜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故意说得极慢,听起来反而更加令人恐惧。
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鹿幽悠又等了一会儿,立刻就往相反的方向逃去。几次下来,虽然好几次都险些被夜叉发现,不过最后也都运气好地躲开了。
沅离依旧没来,而鹿幽悠已经感觉到有些吃力,长时间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一处是极为费神的一件事。
不过她还是一点一点地向马车的位置靠近,既然姜箬故意把她引到树林里动手,应该是顾忌着什么才没有直接在马车上杀了她。
眼看着就要逃出树林,鹿幽悠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往前跑,哪怕夜叉真的发现了她,不过三步的距离,她也有机会能逃到卿聿那儿。
然而就在即将跑出树林的时候,却突然撞到什么,因为原本就用了全力冲过去,被弹回来的力量也十分的大,大到让她直接摔回到地上。
“找,到,了。”
身后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鹿幽悠明白了,打从一开始夜叉就没想过给她逃出去的机会,所以整片树林已经被他完全隔绝,哪怕她真的逃到树林边缘也根本无法跑出去。
“小鹿呀,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的表情是最美的吗?”哪怕没有得到回答,夜叉也兴致盎然地说下去,“就是由希望变为绝望的时刻。”
夜叉见鹿幽悠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根本无法看到她的脸,于是伸出手去抬她的下巴:“别害羞,让我看看你的表情。”
可抬起鹿幽悠的下巴后,并没有他预想中的绝望表情,夜叉一愣。
鹿幽悠趁着这个机会把手里的符纸贴到夜叉的脸上。
夜叉始料未及,吃痛,却还想去抓她的手,结果只拉断了鹿幽悠手腕上的手绳。
那是卿聿给的!
鹿幽悠立马蹲下身捡起来捏在手里,然后又迅速向后退开,又重新朝着树林深处跑去,这过程中,幸好夜叉脸上的符纸开始燃烧起来,让他接连两次都没能抓到她。
可是很快那些符纸就已经燃烧殆尽,而夜叉的脸上却毫发无损,见鹿幽悠要跑,手一挥,她前面的大树就被截断,正好挡住了鹿幽悠的去路。
“游戏结束。”
夜叉此时已经失去耐心,那符纸的滋味让他回想起当年那场大战,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大战,他仍旧是妖君手下十大妖之一,想要什么样的血没有?又岂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原就浴血而生,天生就对血有近乎狂热的渴望,自然也能分辨出其中蕴含的不同的力量。
他现在没有力量和那狐狸争什么,但是能够得到这小鹿的血也足够了。金丹?以后再慢慢谋划不迟。
说完,就走到鹿幽悠的面前。
“是该结束了。”另一个声音自夜叉的身后响起,就在夜叉打算转身的瞬间,一把剑已经自他背后贯穿了他的心脏,下一刻剑身抽出,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夜叉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位置,他竟完全没有察觉到卿聿的靠近!但这样的伤还不足以杀了他,转身一爪子抓了过去。
卿聿向后一跃,退到三步之外。
“就算是你,现在也不可能,”话没说完,夜叉就感觉到不对劲,自己体内的血瞬间全部涌向胸口,然后迅速从伤口处流出来,“这是……”
“散血咒。”
听卿聿这么一说,夜叉这才发现他的剑上画着符:“就算是散血咒也不可能让我……”
“没错,不过我剑上的符咒是用鵺的血写的。”
夜叉霎时双目圆睁。
夜叉的身体是用血聚集的,因此不论哪里受伤都不足以致命。可是神鸟的血对妖而言如同毒药,如今鵺的血加上散血咒,让他的血无法再聚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血流失。琇書網
夜叉还要说什么,可是他的身体却已经干涸,鲜血流了一地,而他最终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前一秒鹿幽悠还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后一秒反倒是夜叉先倒下去。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愣愣地看着地上那一摊血。
“幽悠?”卿聿收了剑走到鹿幽悠的面前,见她还是瞪大双眼看着地上的夜叉死去的地方,一动不动,有些好笑,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呆了?已经没……”
话未说完,就被鹿幽悠一把抱住,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形。
“你,你终于来了,吓死我了!”鹿幽悠直接对卿聿来了个熊抱,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手抖个不停却不肯放手。
随时都会被夜叉找到的恐惧持续了太久,好像唯有死死抱住眼前的人才能证明她安全了。
卿聿见她还害怕,俯下身也伸手环住她,轻轻地用手在她的后背拍着,带着安抚的意味。
好一会儿,两个人都这么静静地抱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鹿幽悠渐渐平静下来,卿聿的怀抱很舒服,带着他独有的干净和温暖的气息,隔开了四周冰冷的山风。
这样被他完全抱住让她觉得十分安全,她忽然就舍不得放开手了。
这好像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一想到这儿,脸上微微发烫。
结果后背就被人重重地一拍,卿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怎么感觉像是在哄小娃娃?”语气是带笑的。
鹿幽悠的脸一黑,把人给推开:“谁,谁是小娃娃!”背过身不看他。
亏她刚才还觉得自己和他的关系有了进展,结果人家根本没把她当成女子,只当是在哄小孩?
回头时对上卿聿含笑的眼,鹿幽悠感觉到脸上又微微的发烫,故作镇定:“拍的那么用力,就你这样还哄小娃娃呢,一点都不专业!”
知道她有心情反驳就是没事了,卿聿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回去吧,出来久了他们会担心的。”
他们还是她?
鹿幽悠腹诽,想到姜箬,便拉住卿聿。
“怎么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也不奇怪为什么我又会遇到夜叉吗?”
他什么都不问,反而有些反常。
“你没事就够了。”
这话听得人心头一热,就好像在说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鹿幽悠的心一颤。也许不是她的错觉,他们之间是真的有什么在渐渐改变?
不过开心归开心,她还是趁着两人独处的机会把从昨夜遇到沅离到今晚姜箬与夜叉的谈话一一告诉卿聿。
“所以这个姜箬很可能不是真的,而且他们的目的应该是那个金丹。”最后十分肯定地给出结论。
卿聿听过之后略微沉吟,面上却什么都不显,须臾之后下了决定,只道:“幽悠,你对姜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认为我对她能有什么误会?”
他这么问便是不相信自己了。
刚才的气氛荡然无存,鹿幽悠激动地反驳,她承认因为姜箬和卿聿的关系,自己难免对她有些芥蒂,可这不表示她会做出污蔑姜箬的事。
“如你所说沅离不愿告诉我姜箬所在何处,那或许是知道我已经找到姜箬,所以才借你之口让我们互生嫌隙,再者就算他的话是真的,他让我勿信所见,却并未指明就是姜箬……”
“那我亲眼看到她和夜叉是一伙的也是误会?”鹿幽悠打断卿聿的话,不明白都说到这份儿上,他为什么还口口声声护着姜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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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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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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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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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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