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
楼京墨说完率先捏诀念咒,他周围的雨水立刻停止下落,汇聚在楼京墨的身后,形成三人高的水柱,只见他双手一挥,水柱立刻化为一支支水箭直射向楼冬凌所站的位置。
楼冬凌向左边一跃,堪堪躲过一支,但后面更多的水箭射来,他只能立刻捏诀,但比起楼京墨,他所能聚集的雨水明显少了一些,汇集成两面水盾,却只比他的拳头大不了多少,面前又挡住了几支箭,却还是被一支擦过脸颊。
虽说是水箭,此刻却如利刃一般锋利,楼冬凌的脸颊也被划破,血珠子落了下去。
“冬凌小心!楼京墨!冬凌还有伤,你这是趁人之危,赢了也不磊落!”夏曲在祭台下看得也是心惊胆战,好几次想要出手帮忙却被书彪和坚潘制止了,只能出声提醒。
楼京墨的手一缓,他当然知道楼冬凌还有伤,以往楼冬凌对上他都是输多赢少,何况现在,可他本来就是抱着必须要赢的想法提出的比试,于是再次念咒,将箭羽化为锁链试图困住楼冬凌。
可是楼冬凌且战且退,几次都用水柱挡下,虽然躲避的十分狼狈,但好在每次都有惊无险,再加上楼京墨又有意留手,实际上并没有受什么伤。
楼京墨使用水箭原本已经耗费了许多力量,御水术与卿聿平时所用的力量不同,完完全全是依靠施术者本身的能力,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在又一条锁链被楼冬凌挡下重新变成水落到地上后,他也不得不暂时停手。
相反,楼冬凌一直只守不攻,用得都是最基础的御水术,水盾就地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因此耗费的力量也就不多,所以此时气息还算平稳。
楼京墨见状,立刻又运起雨水,这回没有变成水箭,而是一道水柱直接向楼冬凌打过去。
水柱的冲击很大,楼冬凌是不可能直接挡住的,最后不得不退到祭台上,寻着间隙用水去干扰楼京墨手的方向。
渐渐的,鹿幽悠也看出来楼冬凌的意图,他的能力比不上楼京墨没错,但是他的做法十分聪明,而这个楼京墨实在是太过实诚了,毕竟再强力量总有耗尽的时候,在这之后他就有机会反扑了。
楼京墨若是一头凶猛的野兽,看起来气势十足,凶悍无比,楼冬凌则是一个耐心十足的猎人,用最少的力气周旋,直到野兽没有力气后一举歼灭。
这点楼京墨其实也知道,以往练习御水术时他爹就提到过,他因为天赋高,最喜欢用这些复杂的术法,通常都能够速战速决,可是一旦有人能拖住,时间一长破绽百出。
只是凶犁宫的御水术是用来祈雨而不是打斗的,用来对付一般的危险完全足够,因此这些方面楼崇阳也就是点到即止。
而楼冬凌作为最了解他的人,自然也知道他素日的风格,如今是真的被他给拖住了。
这点让楼京墨也有些讶异,忽然有一种往日比试楼冬凌都没有使出全力的错觉。
楼京墨的攻势慢慢减弱,被楼冬凌抓到了一个机会用水柱击退三步,正好退到了神龛旁。
这原本算不上什么,楼冬凌的能力本就不如他,造成的实际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不说他自己,连旁边看着的书彪和坚潘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楼京墨原本就自负,何况这次他是抱着必须要赢的想法,大喝一声,左手平举在空中,手中的水汇聚成一把剑的形状,直刺向楼冬凌。
楼冬凌连忙后退到祭台边,此时却是避无可避,只要再退一步他就会摔下祭台,台下是万丈悬崖。
电光火石之间,楼冬凌向下一蹲,运水于掌心化为一把匕首正刺向楼京墨的腹部。
楼京墨吃痛,松开手,难以置信地后退一步,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完好无缺,并没有受伤。
楼冬凌在刺向他腹部的瞬间,又将匕首化为了水,所以虽有痛感却并未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胜负已分!”楼冬凌说道。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楼冬凌手下留情,楼京墨此刻只怕已经受了重伤,的确是胜负已分。
楼京墨还没从输了的震惊中缓过来,只是怔怔地站在神龛旁看着前方,在楼冬凌越过他打算走下祭台的时候,突然伸手抓住楼冬凌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
“再来一次!”
因为被楼京墨挡住,众人看不到楼冬凌的表情,只听他语气平淡地说:“你现在还有力气施展御水术?”
这话是事实,楼京墨很清楚自己现在所剩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再比一次,他根本没想过楼冬凌可以在他的手下撑过大半个时辰。
楼冬凌把自己的衣领从楼京墨的手中扯回来,用力把将楼京墨往后推开。
楼京墨向后摔倒的同时撞到了石柱上的神龛,神龛落地,人和神龛里的竹简都摔在地上。
“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这是楼冬凌第一次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他,可眼神里却带着哀伤,“让我和夏曲一起离开凶犁宫。”
“不行!你和夏曲都要留下来!”楼京墨顾不得细想楼冬凌眼神里的深意,想也不想立刻否决。
“楼京墨,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吗?”夏曲此时也走上祭台,“一想到要嫁给你我就恶心的不行,还有冬凌,你以为冬凌真的不如你?如果不是他让你,你以为你真的有资格当上雨师?”
这句话对于楼京墨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楼京墨是自负的,就算他没有恃才傲物,但其实他心底也一直认为自己必定会接任他爹的雨师之位。他自有自己的傲气。
可现在,夏曲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原来他从来都比不过楼冬凌,什么“奇才”,根本不过是个笑话?那在他为自己的天赋春风得意的时候,楼冬凌是不是在心里默默地嘲笑他的愚蠢?
“楼冬凌,是不是真的?”楼京墨握紧拳头,脸色黑得可怕。
楼冬凌看着他:“你是宫主之子,如果不如此,我在凶犁宫里还有立足之地吗?”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讨好我爹?与我交好就是为了有立足之地?”这一点甚至比自己输给楼冬凌还要不能让他忍受,自己二十年来当做兄弟的人却原来都是假的。
难怪在知道他会与夏曲成亲之后,楼冬凌会有这样的表现,因为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在乎过与他的交情。
他骗了他近二十年!
他的自尊心被他击碎,他们之间的交情也不过是楼冬凌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段。楼京墨越想,心中的怒火烧得越旺。
“雨师的位子也让给你了,我们只是想离开这里,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夏曲的话正好提醒了楼京墨。
他要名正言顺地当上雨师,接着绝对不会放楼冬凌和夏曲离开,他要让他后悔做了这样的事!
看到手边的祈雨书。是的,只要能使用祈雨书,只要出现了应龙印,就证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雨师!他现在就要证明,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下去!
“乾晶瑶辉玉池东,盟威圣者命青童。掷火万里坎震宫,雨骑迅发来太濛。木郎太乙三山雄,霹雳破石泉源通……”
念到这里,天空顿时风卷云涌,只听轰隆一声,不远处一道雷打了下来,闪电划过天际,将四周照的如同白日。接着又是震天的雷声,比刚才似乎更近了。
鹿幽悠见到这个情况,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到楼冬凌的声音:“祈雨咒,他想用祈雨书!”
夏曲和楼冬凌作势要去阻止他,楼京墨的面前却出现一道水墙,一时间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敕紫虚元君降摄,急急如火铃大帅律令。”直到楼京墨念完最后一句,众人头顶的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上面不停有闪电划过,通通汇聚到漩涡之中,就像是在会集力量。雨势也越来越大,狂风大作,倾盆般的大雨打得人身上生疼。
可是此时谁也顾不得这些,只见楼京墨四周的水墙化为水柱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他的额间隐隐发出亮光,而他手中的祈雨书慢慢升到空中,发出耀眼的白光。
“嗷!”
一声龙吟从空中传来,震天动地。
鹿幽悠不知道该怎么办,显然其他人也一样,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众人头顶的漩涡中的光越来越耀。
这时,楼冬凌跑上前去想要拉住楼京墨,似乎是想要阻止他,少了水墙的阻挡,他很容易就来到了楼京墨面前。
天空中的漩涡好像已经无法再承载闪电的力量,一道巨大的白光从漩涡之中劈下来,而劈下的位置,俨然就是楼冬凌和楼京墨所站的地方。
由于光芒太过耀眼,鹿幽悠不得不闭上眼睛,她心里也知道那么强烈的闪电真要劈在那两个人的身上,只怕两人瞬间就会毙命。
白光乍现。
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见两人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那道闪电正好劈中了空中的祈雨书,祈雨书将闪电全部吸收了进去,接着落到地上。
楼京墨惊讶地看着祈雨书落下的地方,正打算伸手去捡的那一刻,祈雨书一点点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祈雨书毁了?
这是他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
“你们在做什么!”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鹿幽悠回过头,有三个人影站在石阶下,可是雨势实在太大,根本辨别不清是谁。
只见其中一个人影飞快走来,靠近后鹿幽悠才看清是卿聿。
他走到她的面前,扶住她的肩膀看了看,雨太大鹿幽悠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时,卿聿就已经转过身将她带到身后。
楼崇阳也拄着拐杖被一个中年男子搀着走了过来,此刻的他哪里还是什么慈祥的老人,他是凶犁宫主人,是掌控风雨的雨师,此时此刻,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势直压的人喘不过气。
其余几人立刻跪下。
“是谁用了祈雨书!”
众人心里都知道这下怕是闯了大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偌大的祭台,只能听到大雨的哗哗声。
凶犁宫主殿。
楼崇阳站在应龙神像前,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听过来龙去脉后,厉声问道:“所以,你就擅自提前念了祈雨咒?”
“是,是。”楼京墨也从未见过他爹如此严肃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楼崇阳听后一拐杖就敲了过去,楼京墨也不敢躲,硬生生受着。
凶犁宫上下此刻也都在大殿里,听到祈雨书没了之时,有了一些小小的议论声,却在楼崇阳那一拐杖后,立刻噤声。
“混账东西!你擅自祈雨,连我凶犁宫的祈雨书都毁了,五日后拿什么进行继任大典,我凶犁宫日后又要如何祈雨!这事若传到京城,我又要如何跟皇上交代!无法祈雨,你可知这是灭九族的大罪,你这个混账!”
“阿嚏!”喷嚏是鹿幽悠打的,原本殿内鸦雀无声,如今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她只能连声道歉,这么严肃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想刷存在感,可是哪怕已经换过衣裳,她也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雨,感冒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xǐυmь.℃òm
可是作为现在唯一不需要跪着的当事人,在讲述事情经过时,她还是得在场的。
“阿聿,你和鹿丫头下去休息吧,阿成,你去请大夫给幽悠看看。”
楼崇阳还不至于完全被怒气冲昏头,这毕竟还是凶犁宫自己的事,鹿幽悠只是无辜被牵连,说完后,他就重新坐回主位,双手放在拐杖上。
鹿幽悠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拽着卿聿走出主殿后意识也有点模糊,双脚犹如踩在棉花上,只怕是发烧了。感觉卿聿想要抽出衣袖,连忙说:“让我扶一下,我头晕,真的,不开玩笑。”
说完后卿聿还是把袖子抽开了,正想说一句小气,下一秒,双脚离地,竟然被抱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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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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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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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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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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