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尘尘一想到燕无忧过去跟婆婆谈话,她就坐立不安,所以早早地站在主卧门边等候。
从主卧这里,能清楚地看到次卧的大门。
水眸轻抬,正巧看到神色淡然的丈夫,重新将她的心血丢进了垃圾桶。
仿佛一盆冷水,兜头兜脸将许尘尘浇了个透凉。
燕无忧将东西丢掉,如夜的眸子正对上一双控诉的水眸,他瞳孔一缩,正欲开口叫许尘尘,小女人便转身进了主卧,留给他一个黯然的背影。
懊恼地低头看了一眼垃圾桶,燕无忧眸中划过一丝无奈。这是又生气了?
走进主卧,燕无忧便看到一个气呼呼的背影,小仓鼠只留给他一个气愤的后脑勺。
“又在闹什么别扭?”
许尘尘扭过头,一双水眸瞪的溜圆,“什么叫‘又’?”
燕无忧不欲同许尘尘争辩,将西装外套放在沙发上,“我妈妈刚说了,她不是故意的,下次你再做给她吃就好。”
什么?
许尘尘“蹭”地从床边站起来,“你就问了这些?”
开什么玩笑。
什么叫不是故意的?在电话里得意地跟别人说,丢掉了儿媳做的点心,还叫不是故意?
那下一次燕夫人“不是”故意的,还会做出什么来?
燕无忧斜瞥她一眼,那目光里写满了“不然还要问什么”的表情,随即大步走向洗手间。
不服输地咬住唇瓣,许尘尘快步冲到燕无忧的身前,一把拦在他面前。
“等一下!”
她不依不饶地道:“你等一下洗澡,我话还没有说完。”
男人已经不耐地解开衬衣扣子,他对于总是在小事情上纠缠的许尘尘很无语,“没完了?”wWW.ΧìǔΜЬ.CǒΜ
“什么叫没完了?燕无忧,你是不是从来都没考虑过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许尘尘气得俏脸通红,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往大脑里涌去。
“有什么严重性?”燕无忧抬眸睨视,冷厉的眉眼迸发出强势,沉声道:“就是几个点心罢了。”
许尘尘从没觉得燕无忧这么难以沟通,她努力调整呼吸,反问道:“你以为,这就是几个点心的事情?”
“不然呢?”男人的耐心已经完全消磨殆尽,他绕过许尘尘,淡淡地道:“我妈不吃放太久的食物,不知道是你亲手做的,所以才误会倒掉了,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不仅仅是一盘子点心,也是许尘尘意欲为燕无忧付出的真心,是讨好,是尊严,是被燕夫人从不放在眼里的骄傲。
现在,他们母子二人,以轻描淡写的态度,就抵消了她一整个下午诚心的付出。
更过分的是,她的丈夫燕无忧,竟然跟燕夫人是一样的态度。
他丢掉东西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跟燕夫人如出一辙!
下意识地攥紧双手,她的食指指节和虎口处,因为制作点心磨出的血泡阵阵发疼。耗时耗力,换来的竟然就是这个结果。
清丽的水眸一眨不眨地望着男人伟岸的背影,第一次感受到,那一片被燕无忧撑起的蓝天,正在轰然倒塌。
燕无忧从没正视过许尘尘和燕夫人之间的问题。
他仅仅听凭燕夫人的一面之词,就改变了之前许尘尘所说的因由。
只能叹一声佩服。燕夫人的段位更高,手腕更高超,不过几件小事儿,就开始离间燕无忧对她的信任。
燕夫人比灵犀更可怕。
苦涩一笑,许尘尘的眉眼都是黯然。
是啊,一个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一个是认识不到一年的妻子,换成谁,都会更信任母亲吧?
许尘尘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她才托着疲惫的身躯躺到床上。
燕无忧在水龙头下冲了很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头的烦躁冲走。
他关上水龙头,听到门外没有动静,心头一跳,连浴袍都没有披就冲过去打开门。
看到床上鼓起的小小包,知道娇妻已经睡了,燕无忧不知怎的,心里头松了口气。
他换上衣服,随意地用干毛巾拨拉了两下头发,便悄然上床,拥住怀里的小女人。
燕无忧怀念她身上的馨香,喜欢二人甜腻的氛围。
可那样的日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
大掌悄然钻入小女人的怀中,燕无忧的身体比精神更诚实地表达出对许尘尘的渴望。
一个翻身,燕无忧的唇落在许尘尘的身上,她似乎睡得很沉,即使这会儿都紧紧地闭着眼。
浓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昭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许尘尘没睡着。
心底涌上惊涛骇浪,在跟燕夫人交往的这几天仿佛度过了几个寒冬,不知什么时候,许尘尘的心脏就会被紧紧攥住,难以呼吸。
她太累了。
燕无忧心头一沉,用力地攥紧许尘尘的樱唇,以凌厉霸气地方式独占着她唇瓣的芬芳,汲取着甘甜。
可是,没有。
苦涩,许尘尘的嘴里心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晶莹的睫毛里滚落,燕无忧仿佛被那冰凉的泪水烫到,蓦然睁开如墨的眼睛,盯着怀里的许尘尘。
她依旧没有睁眼。
这一场夫妻之间的恩爱,就像是燕无忧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可悲,又可笑。
燕无忧是骄傲的,他从不强迫女人。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妻子。
突然兴意阑珊,燕无忧侧身躺回去,夫妻二人隔着偌大宽敞的床,各自睡一边。
许尘尘睁开杏眸,透过窗户呆呆地望着天空一片黑幕,就像是她难以升腾迎接日出的心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尘尘的心事没有熬过困意,闭上眼睛睡着了。
男人听到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转过身,墨眸闪烁着一丝愧疚。
他起身将许尘尘拥入怀中,说他自私也好,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许尘尘离开自己。
母亲,也不行。
第二天,燕无忧先于许尘尘醒来,他站在镜子前,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一夜未睡的冷峻男人墨眸灼灼,神采奕奕,根本看不出丝毫疲态。
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许尘尘,眸光里划过一丝温暖,随即出了门。
走到客房,燕无忧轻轻敲门,听到里面的回应,打开,进去,坐到沙发上。
燕夫人没想到儿子这么早就来拜访,她抿唇笑了笑,问道:“怎么了,突然来找妈咪,是不是有什么事?”
“还请您不要继续难为许尘尘,”燕无忧沉声提出:“我不用她变成合格的燕氏少夫人。”
燕夫人唇瓣温和的笑容僵了僵,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氏少夫人不是职务,更不是一份高薪工作。”
昨夜,他思考了这几天来二人之间的矛盾,做出决定。
燕无忧淡淡地道:“母亲,我要的许尘尘,是一个真实、热烈,深爱着我的女人。不是管家、合作伙伴,亦或者是同盟者。”
他要的是许尘尘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只有他,仅此而已。
从客房里离开前,他向母亲发出最后通告,出差三天归来后,不希望再看到燕夫人刁难许尘尘的画面。
燕夫人神色莫测地望着儿子离去,双手悄然攥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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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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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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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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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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