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里,杨润灵和一三十五六岁的男子相对而坐。
男子不胖不瘦,四方脸庞,留着一层淡淡黑色的‘口字型’圏胡,他看起来脸色有些疲惫,致使眼袋略重,精神似乎也欠佳。
这种状态,还跟一个律师洽谈,想都不用想:碰上官司了,起码也是有法律纠纷的。
杨润灵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口称抱歉,说:“蔡老师,您的案子我只能给你做到这个地步了,那些钱…我们证据不足,是要不回来了……”
蔡姓男子却展颜笑道:“你不用跟我抱歉,我这次才是多亏了你,我是个会计,搞财务工作的,最重要的是名誉保住了,至于那点黑心钱,我本来就不想挣。”
他长叹一口气,可能是忧愁也可能是解脱,“离开学校我才发现,当好一名会计不仅需要过硬的专业知识,就是这抵挡诱惑的能力,也需要过关呐。”
杨润灵想起眼前的这名男子这些日子的遭遇:在金钱的威胁和强权的威逼下坚持不做假账,可惜他可以独善其身,却不能阻止别人作恶,可事发之后又遭陷害,当真是惊险至极。
一个会计一旦被戴上了‘做假账’的帽子,基本也就宣告你的职业生涯可以结束了。
这大过年的,一个壮年成功的男人,硬生生的被生活搞成了胡子拉碴的大叔。
所谓人心险恶,莫过如此。
杨润灵自己也觉得这些日子如坐过山车一般,她很庆幸自己替这个本科时认识的老师保住了最重要的名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问:“那蔡老师,你往后有什么打算,要回学校吗?”
男子摆了一下手,说:“我离开学校两年了,你不用再叫我蔡老师了,搞的我年纪多大似的,就叫我蔡照溪吧,名字本来就是让人叫的。”
他当年上课时就是这样,或许是与学生年纪相仿,总是刻意的消除老师与学生的身份差距,再加上长的有男人味儿,所以才一直深受女学生喜爱吧。
蔡照溪老师结婚的时候,杨润灵可是看到过女孩子哭的。
她在社会工作日久,也渐渐抛却了学生心态,所以同意了蔡照溪的要求,“那蔡照溪先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嘛?”
“找工作呗,等这个风头小一点,我就去找工作,我会计的能力和名誉都还在,找一份过得去的工作应该还可以。”
等一阵?杨润灵在心中沉吟。
“蔡太太,快要临产了吧?”
蔡照溪锁眉更深,点头道:“快了……”
杨润灵没什么办法,只是隐晦的说:“如果需要帮助,直接跟我讲就好了。”
她相信蔡照溪的人品,就凭他面对巨额金钱的诱惑而不为所动,即使借给他自己的积蓄,他将来也会还的,而且有能力还,这也很重要。
蔡照溪很感动,他说:“谢谢,真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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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博华在陈子迩到中海的第二天就飞奔过来了,他拉着陈子迩去看了他刚做好的‘布丁网吧’的牌子,是银白的荧光色,而且四个字很大,他说在晚上要让别人一眼就看到布丁网吧。
薛博华说:“只要装修设计方案定了,工人可以立即进场,进行装修。”
陈子迩也觉得大有可为,问:“这里能放多少电脑你想过没有?”
薛博华点头,“我算过,除去必要的吧台和过道面积,可以放到30台左右,二楼还可以放一点。”
“嗯,不要过于拥挤就行了。”
说到这里,陈子迩有个想法,“二楼装修好之后,我们可以隔几个包间出来,不论是座椅、电脑配置还是环境,比外面要搞的更好,而同时价格也要更高。”
薛博华眸子一亮,说:“这个想法不错,我就知道你脑袋里肯定有奇思妙想。”
陈子迩却没那么乐观,说到底有钱人自己就买电脑了,不需要网吧,而其他人……凑合着能上就好了,在他们看来上网本身就很快乐,不论环境好不好他们都乐在其中。
那么恶劣的网速、那么丑陋的界面全都能忍受,环境倒也不算大事了。
考虑到这一点,陈子迩说:“就设两个包间,多了成本太高了。”
薛博华从善如流,问:“布丁便利店当时装成那个样子花了多少钱?”
陈子迩说:“好像是4万多吧,具体我也忘了。”
薛博华听了震惊,“这么多?一店才四十多平吧?我们这光一楼就有60平,而且还有那么多台死贵死贵的电脑,这得多少钱才能搞定?”
成本确实太高了,一台电脑这时候基本都上万。再加上装修费,估计这电脑室开起来得几十万才能够。
陈子迩说:“买电脑的时候要点折扣,这年头电脑那么贵,哪有多少人买?我们是大客户,得有大客户的脾气。虽然不缺钱也不能让人给坑了。”
“而且,电脑室的装修没必要靠齐便利店,只要不弄成有异味的小黑屋就成,上网的人对这些外在因素承受能力可强了……只要你给他一台电脑……他能在那个世界里撬动整个地球……”
所以过于奢华就是浪费钱,而且5块钱一小时对很多人来说已经很贵了,你装修的太好,成本上去了到时候提个价格,你看看人家愿不愿意为了环境好而多付点钱。
陈子迩就记得自己小时候别说是电脑了,就是一个黑白屏幕的老式游戏机,玩个小坦克都能开开心心怼上一下午。
所以说在这个项目上,陈子迩选择向现实看齐:差不多就行了。
而薛博华看着这片处女地,则是心潮澎湃,这是他头一回开始搞自己的事业。
不过在正式动工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讲明白,那就是各占多少股份。
薛博华说:“我之前联系了孙宏,他觉得这个网吧投资太巨大,而且他也没什么精力,所以不愿意参与。”
陈子迩点头,“他这个岁数这样看这些新生事物也算正常,况且他确实不能分精力了,布丁便利店那一亩三分田他都快耕不好了。”
“怎么了?出事了?”
陈子迩摇头,不愿多说这些。
只是问,“那就我们两个创始人了?”
“你要嫌少,我可以再找找看,我还认识几个有实力的富商子弟。”xiumb.com
薛博华脑子也聪明,他起码知道投资做生意拉点合伙人降低风险才是正道。
但没想到陈子迩拒绝了,他说:“不用拉了,有实力的人过来废话多,没实力的人过来屁话多,就我们自己干!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布丁网吧,肯定火!”
薛博华听得也热血沸腾,道:“为了这个项目,我可是舔着脸找一个富家女借的3万资金,万一亏了,说不得我只能拿点布丁的股份才能赔得起。不过,我认为电脑室是可以赚钱的。”
“相信我,不会亏的!”
陈子迩搂过他的肩膀,两个年轻人正式开始携手踏上征程。
而网吧的股份分配则完全按照出钱多少来算,陈子迩出37万,拼上他的三万块,凑整四十万,拥有百分之九十二点五股份,薛博华出3万,占百分之七点五的股份。
其实这其中有许多审批手续都是借由薛博华的关系才那么顺利办成,但是他坚持只以出资多少占股。
陈子迩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他觉得自己布丁便利店百分之十八的股份有些水分吧,他也是大好男儿,不愿意一直占便宜。
……
……
中师院223宿舍里,
周梓君和三个室友说:“我是真的要出国,我想换个环境认清自己。”
张瑾不信:你们家也是工薪阶层,有那么多钱嘛?
“能和你们做室友很开心……但我真的要走了。就这几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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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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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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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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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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