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时间,一座数百年的城池,在风雨飘摇中迅速老去、失去生机。
城墙斑驳,主城大街两旁,楼宇屋舍残破不堪。
叛军果真是土匪!
风挽月叹息:“这里曾那么繁华,若是战后重建,该花多少银子?”
更重要的事,曾经的繁华,是数百年历史的沉淀。
就算重建,也无法恢复如初了。
“所以,不将萧晦千刀万剐,实在是对不起老祖宗。”萧玦回道。
萧玦的住处,在原宁王府。
到门口时,没看见牌匾,风挽月还以为萧玦带错了路。
她问:“这是哪里?”
“家。”萧玦回她。
他翻身下马,把她扶下来:“咱们家的牌匾,被人换成了别的牌匾。
我瞧着碍眼,拆了。”
说着,他指向墙角被大卸八块的牌匾。
风挽月定睛一看,顿时嫌弃得不行。
勇王府?
勇王?
她嫌弃道:“真难听!”
萧玦笑:“肚子里就没什么墨水的土匪,能取出什么好名字?”
风挽月有些惋惜:“可惜了,这么好的宅子。”
萧玦朝她递手:“幸好,那群土匪虽大字不识几个,却是见钱眼开、贪慕虚荣的。
牌匾换了,宅子好歹没毁,我已经命人收拾干净,连地都洗了。”
“那就好。”风挽月松了口气。
萧玦牵着她:“走吧,回家看看。”
两人上了台阶,迈入大门,在重重院落穿梭。
往日大气的红色圆柱子,如今被金箔包裹着,放眼看去,金灿灿的。
大门进去的假山早已被拆掉,换成了一整块的玉雕,水池也被填平整了。
风挽月问:“松泉苑的那一片松林还在吗?你的冷泉呢?还留着吧?”
冷泉?
萧玦愣了一下,耳尖可疑地红了。
当年,刚成亲,血气方刚的,媳妇儿就在身边,看得见吃不着,只能去泡冷泉。
冷泉里,可留了他不少东西。
不巧,昨夜刚留了。
“咳……”萧玦清了清嗓子:“在的,那个勇王为了附庸风雅,保留了冷泉的原样。”wWW.ΧìǔΜЬ.CǒΜ
两人手牵着手,在旧日府邸中闲逛。
其实,风挽月对宁王府的感情没那么浓烈。
毕竟,嫁过来几个月,她大多时候都是待在松泉苑里,吃喝玩乐。
之后,就去了清河郡。
她一边走,一边道:“回头,让人把那些金箔都拆了吧,怪晃眼的。
拿去炼金,兴许能冶炼出不少金子……”
过惯了清贫朴素的日子,这金碧辉煌的宅子,金晃晃的,实在有些适应不来。
萧玦紧紧握着她的手,她说一句,他应一声。
两人一路朝松泉苑走去。
松泉苑还是原来的样子。
萧玦推开门:“这里之前住的是勇王的一个小妾,那小妾曾是个大家闺秀。
所以,松泉苑是整个王府保存最完好的地方。”
可惜,原来的床和桌椅,全都不能用了。
他嫌脏。
风挽月踏入屋子。
果真,里边的摆件全都换了。
就连床,都是张简易的新木床,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味。
床边,崭新的松木桌上,摆着一套茶具。
风挽月口有些渴,就朝桌子走去。
“嘎吱”一声,萧玦在她身后关上门。
他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
风挽月打了个寒颤:“别闹,让我喝口水。”
“嗯哼。”萧玦应了一声。
风挽月弯腰去拎茶壶。
这一弯,碰到的东西,吓得她差点跳开。
她面红耳赤:“萧……萧玦……”
萧玦脸不红心不跳,身体滚烫,贴风挽月更紧了:“我和它,都很想你。”
风挽月:“……”
她连忙喝了口水压惊。
喝完,才问:“你军中没事可做了?”
“有啊。”萧玦回道:“只是,知道你来,我就全推掉了。”
为她推了军务?
风挽月放下杯子,认真地跟他开玩笑:“你这样,我会被人骂红颜祸水的。”
“谁敢骂?”萧玦手一扬,抽出她的腰带:“谁骂你,我就阉了谁,让他天天来我们房间外值夜。
气死他,嫉妒死他。”
风挽月:“……”
幼不幼稚?
她的话音,被萧玦尽数吞下。
小别,胜新婚。
黄昏时分,屋内云雨初歇。
风挽月一只手搭在床边,疲惫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指甲盖都仿佛酸疼得厉害。
萧玦帮她清理了身子,问:“有什么想吃的?我亲自给你做。”
风挽月根本不想说话,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
萧玦凑过去亲了她一口:“你既然不说,那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嗯……”风挽月懒懒地发出一声鼻音。
萧玦给她掖好被子,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他一走,房间就安静了下来。
风挽月深吸了一口他的气息,脑袋往被窝里一埋,沉沉睡去。
萧玦回来时,天都黑了。
他端着饭菜和水果进门,点亮了烛火,才去床上叫人。
笑了一声,他将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打横抱在怀里,一路出了院子,去了松林。
食物,则由墨九送去的。
风挽月醒来时,人已经泡在温泉里了。
“醒了?”萧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摇曳的烛光,有些晃眼。
风挽月揉了揉眼睛,就对上一片白。
萧玦没穿衣衫……
漂亮的锁骨,白得发光的皮肤,健硕的胸肌……还有脸颊边微湿的头发丝……
风挽月吞了口口水。
她移开目光:“这是哪里?”
四周的竹帘,挡住了视野。
萧玦掬了捧水,从自己锁骨淋下去,轻哼道:“松泉苑后的松林。”
风挽月一愣。
萧玦语气带着几分小嘚瑟:“成亲那年,不是说好了么,要给你建个温泉小院。
为夫刚打回京城,院子没来得及建。
你等着,今年冬日,定给你建好!”
风挽月张了张嘴:“五年前我随口说的一句话,你还记得呢?”
那年,她只是羡慕萧玦有私汤,随口说的一句玩笑话罢了,她自己都没当真。
没想到,萧玦记了这么多年。
回京后,他第一时间收拾好了他们的家,准备了她多年前想泡却没泡上的温泉……
风挽月吸了吸鼻子。
她游到萧玦面前,问:“萧玦,你喜欢什么样的孩子?”
孩子?
萧玦愣了一瞬,脸上换上狂喜:“媳妇儿,你终于想给我生孩子了?”
风挽月:“……”
不知是不是温泉蒸的,她脸烫得厉害:“问你呢!”
萧玦长手一拉,将她拉入怀里:“只要是你生的孩子,我都喜欢!”
风挽月故意问:“我和别人生的,你也喜欢?”
萧玦正心猿意马,乍一听见这句话,差点跳起来:“你想和谁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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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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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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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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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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