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的水,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清澈。
河对岸的山上,也重新开工。
练习了多日,风挽月终于能独自骑马,在草场和镇子上来回撒欢了。
每日清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骑着金乌在草场和镇上来回跑一趟。
为此,纤细的十指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茧。
萧玦没少抱怨。
说,牵她的手时,茧都会扎他的手……
说一次,风挽月踢他一脚。
一来二去,就到了七夕。
七夕当日,镇上热闹极了。
镇子两边,全都挂上了小红灯笼和彩绸。
街边,还有卖花灯、卖河灯的。
为了应景,郡王府外也挂了彩绸和红灯笼。
晚间,镇子上还有放河灯、放天灯的习俗。
当天傍晚,风挽月吩咐下去,给阖府上下都放一夜的假。
后院。
西河郡王邀请道:“长熹,你带上弟妹,咱们去放河灯和天灯呗?”
萧玦嫌弃道:“本郡王陪媳妇儿过七夕,带你做什么?
你脸大,带你去照亮?”
“我就这么讨你嫌么?”西河郡王撇嘴道:“清河镇就这么大,即便是分开出门,一会儿不是还会遇着么?”
萧玦挥袖:“快走。”
西河郡王只得叫上姣姣:“咱们自己走。”
姣姣冲风挽月和萧玦行了一礼,出了门。
等人走了,萧玦才问:“出门么?”
“出。”风挽月回他。
萧玦的目光,极不自然地落在她的脸上。
未施粉黛的脸,明媚漂亮。
唇色,有些浅。
萧玦放低了声音,对她道:“等我。”
说完,两步跑回房间。
很快,他就出门来,递过一个木盒子。
“这是什么?”风挽月问。
萧玦回道:“打开看看。”
神神秘秘的。
风挽月只好接过木盒,揭开盖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两个浅蓝色的漂亮小罐子。
一股清甜的淡香,萦绕在鼻尖。
风挽月揭了罐子上的小盖:“唇脂?”
“嗯哼。”萧玦应了一声。
风挽月用指腹轻蘸了一点唇脂,抹在手腕。
这盒唇脂,膏体细腻,质地轻薄。
薄涂,是水红色,盈润漂亮,显白且有少女感。
厚涂,则会增添几分高冷美艳。
算下来,这是萧玦第二次送她唇脂了。
第一次,是在宁王府。
清河镇气候好,十分养人。
来这里之后,她再也没化过妆。
每天,都素着一张脸。
别说抹唇脂,每天用清水洗把脸,她觉得她已经很勤快了……
握着唇脂,风挽月真诚道:“萧玦,谢谢你,这盒唇脂,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萧玦眉眼得意:“不枉墨三千里迢迢从京城捎来。”
“啊……”风挽月欣喜道:“墨三回来了?”
“墨七也回来了。”萧玦回她。
“真是太好了!”风挽月开心道:“拖了几个月,银子都是让侍卫去别的城池取。
我还以为,他们出事了呢!”
“是出了事。”萧玦回道:“否则,也不会拖几个月才到。”
出事了?
风挽月滞住:“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萧束玉呗。”萧玦脸色不快:“萧束玉的耳朵,比狗还灵。
一直派人在京城和附近城池盯梢,盯了几个月。”
风挽月:“……”
萧璟此人,真的有大病。
年纪轻轻,疑心病就重成这样。
未来的几十年,还得了?
等他老了,一定会成为昏君吧?
风挽月觉得,她需要把“吧”和问号给去掉。
萧璟才二十来岁,已经是个昏君了!
“对了。”萧玦说道:“墨三带了消息回来,说,工部侍郎也被贬了。”
风挽月:“???”
她说不出话来。
工部侍郎,她是见过的。
多好的人啊?
这样的好官,也被赶了离京了?
她咋舌道:“萧璟真能发疯!我怀疑,他会把所有和你、和宁王府交好的人全部赶出京城。”
“不用怀疑。”萧玦淡定道:“他已经做了。”
风挽月彻底无语住。
萧璟这死变态,迟早要自食恶果!
看了眼逐渐西沉的夕阳,萧玦催促道:“镇上有花灯,一起去看看吧。”
“走吧。”
风挽月拿着木盒,抬脚往外走。
萧玦叫住她:“你的唇脂……不用么?”
风挽月停下脚步。
她看了眼手里的唇脂,又看了眼萧玦。
她莞尔道:“等我片刻。”
语罢,大步回了房间。
萧玦在后边提醒:“妆台上,有本郡王给你准备的胭脂水粉……”
“砰!”
房间门被用力关上。
风挽月背靠着门,深吸了一口气,又吐掉。
她拍拍脸:“真热。”
等会儿,算是正式约会吗?
约会的话,她得捯饬漂亮点才行!
想着,她大步走到妆台前。
对着窗户的妆台,摆着一个很大的铜镜。
铜镜里的少女,长裙摇曳,乌发轻挽,明眸皓齿,旖旎生姿。
她揭开崭新的木盒盖子,浅浅地扑粉,擦胭脂,描眉,抹唇脂……
妆罢,她走出房间。
萧玦听见开门声,回过头来,愣了愣。
他送的唇脂,真的好适合她。
抹在唇上,又润又漂亮。
看起来,像是熟透的
随后,耳根一红,语气僵硬道:“你今天……很好看!”
风挽月脸有些热:“谢谢。”
萧玦催道:“走吧,出门了。”
说完,用力咳嗽了一声,大步往外走。
和萧玦走了一阵,风挽月才发现,今日,萧玦也是特地收拾过的。
今日的他,穿着一袭黛蓝色锦衣,衣服上还用银丝绣着漂亮的竹枝。
头上,戴的是一根青玉簪。
青玉簪,是她送的。
自打宁王薨逝后,再见萧玦,他就再没有穿过鲜艳的颜色,每日,要么黑色,要么青色。
今日,他难得地穿了黛蓝色,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风挽月忽然觉得,她有点怀念京中那个花枝招展的小世子了……
两人出了门,沿着街道缓缓走着。
今日,街上人很多。
天还未暗,花灯就亮起来了。
满街,都飘着糕点和瓜果的甜香味。ωωω.χΙυΜЬ.Cǒm
和京城相比,繁华不够,却烟火气息十足。
风挽月轻嗅了一口甜香味,下定决心道:“萧玦,中秋之后,我想要离开清河镇。”
萧玦脚步一顿。
他侧眸看过来:“你说什么?”
风挽月认真地复述道:“我说,中秋之后,我想离开清河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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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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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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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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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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