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日,吵架吵得挺凶的。
萧玦想对外营造他们之间关系有了裂痕的假象,她就配合他。
可,过年都不寄封信来,就太说不过去了!
更重要的是,萧玦都没给皇帝和太后来信!
莫非,宁王要造反?
想到这个可能性,风挽月只觉得脖子发凉。
仿佛,脑袋和脖子已经分家了。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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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挽月住入了清心阁。
清心阁,是单独辟出的一个院落,相对宫里的其他宫殿来说,小了许多。
不过,住一个风挽月,足够了。
风挽月还未入住之前,清心阁就已经收拾一新,燃了炭火,点了熏香,床和被褥铺得又软又松。
床的两边,挂着两粒大大的南海明珠,在白日散发着莹莹光泽。
半米高的白玉珊瑚,直接摆在书案上。www.xiumb.com
挂衣服的屏风,都是白玉的……
大概是因为太后信佛,整个清心阁都布置成了浅色。
连给风挽月准备的衣裙、鞋袜、首饰等,全都是浅色系。
唯一鲜艳的,大约是罐子中的胭脂水粉……
风挽月还挺满意的。
她向来喜欢浅色。
但是,刚成亲不久,入宫不能穿太浅的颜色,因此,在宁王府时,每天都穿着艳丽的裙子。
好看归好看,但是,太张扬了。
这下好了。
太后让她穿浅色的,谁还敢说什么?
风挽月挑了身浅青色的衣裙,递给青枝:“把这身挂好,明日,我就穿这身吧。”
“小姐,发饰呢?”青枝问。
发饰……
风挽月忽然想起她在卫城时买的那对珠花了。
青玉珠花,跟这身裙子挺配的。
可惜,没带进宫。
她想了一下,对青枝道:“明日都在慈仁宫礼佛,给我挑根玉簪吧,能绾发就行。”
“好!”
青枝应下之后,专心挑首饰去了。
虽然是装样子,风挽月还是问太后借了一卷佛经来。
闲着没事干,她就待在清心阁抄佛经。
太后去佛堂时,她就跟着去佛堂,听太后诵经、敲木鱼……
入宫的第一日,舒舒服服就度过了。
--
腊月二十九。
宫中,已经到处挂满灯笼了。
宫人们换上新衣,拎着灯笼穿梭在各宫之间扫撒、除尘,十分热闹。
寅时,也就是早上四点,风挽月就打着瞌睡起身。
洗漱完毕,赶去佛堂听太后诵经……
许久没起过这么早的她,听着木鱼声,昏昏欲睡。
“啪!”
“哗啦……”
佛珠散落了一地。
清脆的响声,惊醒风挽月。
她做出懊悔的模样,正要跟太后道歉,就听,太后颤声问身后候着的宫人:“什么时辰了?”
门口的嬷嬷回道:“回太后,寅时末了。”
寅时末。
拿风挽月的时间换算,是早上五点左右。
太后弯腰,低头去捡佛珠。
手,都在颤抖。
风挽月彻底清醒了。
她对太后道:“太后,妾身来捡。”
说完,弯腰去捡散落一地的珠子。
太后嘴唇微颤:“哀家有些冷。”
身后的嬷嬷立即拿了外袍,疾步走过来给太后披上。
太后双手合十,对着佛龛磕了头,闭眼开始念佛经。
风挽月捡完佛珠,递给一旁的嬷嬷。
她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只得学了太后的模样,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耳边,是太后念佛经的声音。
鼻尖,萦绕着香的味道。
格外催人眠。
风挽月闭着眼,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
在她入梦的前一秒,佛堂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孟安在佛堂外磕了个头,凑近了太后的贴身嬷嬷。
那嬷嬷惊讶地睁大眼,小心入了佛堂:“太后,乾和殿的人过来了,说……皇上昏迷了。”
太后的背影,晃了晃。
她由嬷嬷搀扶着,缓缓起身后,才问:“为何会昏迷?”
嬷嬷迟疑了一瞬,忽然跪下:“太后,北疆传来急报,说……宁王殿下薨了……
皇上得知后,当时就吐血昏迷了……”
“什么?”
太后本就瘦弱的身子,差点摇摇欲坠。
风挽月眼疾手快,连忙起身,扶住太后:“太后,担心!”
她的心中,一片翻江倒海。
宁王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
那萧玦呢?
萧玦怎么办?
风挽月也有些腿软。
突然,手腕被太后紧紧抓住。
一时间,不知是她扶着太后,还是太后扶着她。
望着烟雾笼罩的佛珠,太后喃喃道:“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献儿,母后终究没有护住你……”
宁王萧献,字济安,是先帝的第四子。
当今皇帝,则是太后亲子,是先帝的第三子。
太后,本是宁王生母的亲妹。
宁王生母难产而死,家族为保荣耀,就将家中小女儿送入宫中,当了皇后。
宁王是太后养大的。
先帝在世时,更看重宁王这个儿子,和嫡子相比,宁王更加聪明率真。
太后母族,也更属意宁王。
偏偏,他们的青睐,却给宁王埋下了祸根。
先帝病重,宁王自请去北疆驻守,从此,除了大婚时,就再没有回过京城……
昏暗的佛堂里,太后浊泪横流。
风挽月轻呼了口浊气,开口安慰:“太后,节哀……”
太后跪倒在蒲团上,瘦削的身子在烛影里微颤。
大约过了半盏茶,太后才用力拭去眼角泪痕,握了风挽月的手:“同哀家去乾和殿。”
--
乾和殿。
寒冷的东夜里,凉风不知从何处灌入。
凉风中,有浓郁的熏香味,怪异的中药味,还有一股血腥味。
混在一起,味道实在难以言说。
风挽月还记得第一次踏入这个大殿时,萧玦对她说的话。
他说,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好奇的,也不要好奇。
那时候,皇帝是清醒的。
不过,今天,皇帝是昏迷着的。
风挽月跟在太后身后,放心大胆地看。
这一看,她就在殿中看到了一个炉子。
炉身,浇注了一个大大的八卦图。
竟是个炼丹炉!
一时间,风挽月茅塞顿开。
这位病秧子老皇帝,在服用丹药!
九五之尊、身居高位的人,在享受过大权在握的滋味之后,大概更比寻常人怕老、怕死。
所以,他们妄想寻仙问道、长生不老。
可惜……
这世上,哪有长生之人?
太后佝偻着身姿,走到龙床边:“彰儿,献儿都死了,你怎么还睡得着?
起来,你给哀家起来!”
【作者题外话】:晚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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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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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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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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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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