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怎么会还没回来呢?
莫非,萧玦遭遇不测了?
风挽月不敢想。
她嗓音微哑:“现在什么时辰了?”
青枝小心点了烛火,回答道:“小姐别担心,今日有风雪,天气阴沉,才黑得早。
这个点,才刚过酉时呢。”
酉时?
换算一下,大约下午五点的样子。
也不早了。
风挽月坐在铺了软垫的凳子上,伸手揉太阳穴。
她可真能睡。
这一睡,就是一天……
青枝从炉子上拎下温着的水,倒了一杯递给风挽月后,问:“小姐,奴婢现在去给您传饭菜么?”
“有粥吗?”风挽月压着太阳穴:“给我来碗白粥,再来两个佐粥小菜。”
“有的!奴婢这就去给您取粥!”
说完,小丫头拔腿就跑掉了。
关门时,一阵风刮进来,冷得刺骨。
烛火,狠狠晃了晃。
青枝跑得哒哒哒的。
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一碗白粥,六七个精致小菜,挤满了托盘。
分量,刚好够风挽月吃。
喝完粥,胃里暖暖的,她终于有了精神。
漱过口后,她问青枝:“墨九还在休息吗?”
“在的吧。”青枝挠头:“奴婢一整日没看见他出房门了……”
风挽月看了眼夜色。
外面,风饕雪虐。
虎山寨,距离卫城约摸着有百里地。
这么恶劣的天气,光是赶路,就已经十分危险了,更别说剿匪。
也不知,萧玦如何了?
越想,越不放心。
风挽月披上斗篷,对青枝道:“我去找墨九。”
青枝连忙拿了灯笼跟上。
一路下了二楼,风挽月站在一间房门外,敲了敲:“墨九,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她。
房间里,也黑沉沉的。
风挽月又敲了两下:“墨九?”
青枝拎着灯笼,缩着脖子道:“小姐,兴许墨九是睡着了吧?男子睡着后,瞌睡可大了!
这么叫,是叫不醒的。”
“不至于。”风挽月好笑道:“世子睡觉都没这么沉,墨九习武,更不会睡这么死。”
青枝将信将疑。
望着昏暗的走廊,风挽月拢了衣领:“先回房吧。”
语罢,转身要走。
这一转身,刚好,墨九从一楼的楼梯往上来。
见到风挽月,墨九行了一礼:“属下见过小姐。”
“你出门了?”风挽月打量着他身上的残雪。
墨九点头。
他拎着剑过来:“属下正好有事,想要找小姐说。”
“就在这儿说吧。”风挽月点头。
反正,客栈早就被萧玦包下来了。
除了客栈的掌柜、伙计和厨子外,全都是宁王府的人。
墨九没多犹豫,说道:“小姐,属下下午在城中逛了一圈,见到有地方守备军出城了。”
守备军出城?
风挽月蹙眉:“往哪儿去了?”
墨九回道:“正是虎山寨的方向。”
风挽月:“……”
闪烁的烛光,将她的眼神照得明明灭灭。
半晌后,她果断道:“墨九,带我出城一趟!”
风雪夜,卫城西城门依旧大开着。
门旁烧着火把,火焰被风吹得几近熄灭。
一匹高头大马冲破风雪,疾驰出城。
城门守卫还未看清马上的人,马儿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左边的守卫抖了抖,问:“方才出城的,是何人?”
“总不可能是刺客。”右边的守卫跺着脚回他。
两人冷得直哆嗦。
城外。
马背上。
风挽月被风都吹麻了。
风急雪大,几乎把她冻成冰棍。
她裹紧斗篷,缩着脖子。
墨九浑身僵硬:“小姐,要不……属下还是抱着您?”
风挽月沉默。
抱着,确实会暖和一些。
但,这样不太好。
毕竟,她是有夫之妇了。
再者,孤男寡女的,骑马靠这么近,马一跑起来,容易产生不该有的反应……
想想,怪尴尬的。
风挽月往马儿的鬃毛上埋,匍匐着身体:“没事,不用管我,也不是那么冷,就是风有点大。”
说这话的时候,她牙齿都在打架。
墨九不置可否。
他只能一手握紧缰绳,一手调节了姿势,尽力帮风挽月挡掉一部分风。wWW.ΧìǔΜЬ.CǒΜ
沿着官道,约摸着又跑了半个时辰后,墨九眯眼道:“小姐,前方有人。”
有人?
风挽月谨慎道:“小心为上。”
别的不怕,就怕遇到逃窜的土匪。
墨九点头:“小姐放心。”
语罢,他放慢了马速。
行了一段路之后,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官道上亮起。
墨九习武,耳聪目明。
他耳朵微动,分辨之后,又眯眼观察。
随后,他开口道:“小姐,前方是官府的人。”
官府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风挽月催道:“先过去汇合。”
墨九得了命令,用力踢了马腹。
人还未靠近,那头就有人大声呵斥:“来者何人?”
墨九回道:“官府的人,前来接应。”
说完,打了马上前。
官道上,光是禁军,大约就有上百人,大多都举着火把。
身后,用绳索串了一长串的人,长得看不见尾。
星星点点的火光串起来,在风雪夜连成一条火龙。
谨慎起见,墨九的马停在了十米外。
风挽月低声道:“你问问,萧玦在不在。”
墨九点头,随后,朗声问:“宁王世子可在?”
话音落下,就响起萧玦的声音:“墨九?”
风挽月一喜。
她借了墨九的手,吃力地跳下马车,拎着一个包裹往那边走。
长队前方,萧玦正坐在马背上。
而马,却是由墨一牵着的。
火光里,少年的脸色白如纸,一只手垂在身侧。
风挽月还未出声,萧玦就看见了她。
他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风挽月吃力地踩着雪走过去,站在马儿正前方,问:“你受伤了?”
萧玦:“……”
他心虚地吸了一下鼻子。
风挽月蹙眉:“问你话呢。”
“就是点皮外伤……”萧玦回道。
皮外伤,就不是伤了?
风挽月问:“上药了没?”
萧玦抬起另一只手,摸了一下鼻尖:“荒郊野岭,土匪窝子,哪里来的药?”
风挽月一阵无语。
她冷冷道:“下来。”
一瞧,萧玦就失血过多。
手都抬不起来了,还逞能呢!
瞧把他给厉害的。
咋不上天呢?
她取下包袱,取出伤药。
那边,墨一和墨七一同出手,把萧玦扶下马背。
下马之后,风挽月才发现,萧玦不仅手伤了,腿也瘸了……
在她发作之前,他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笑得眉眼灿烂:“本世子这副模样,像不像战神下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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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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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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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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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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